使虽无权柄,却有耳目。”我望向远处荒道,“每一村设‘鸣冤木’,百姓可刻字其上。抚民使巡查时必查,未报者,以失职论。”
翁斯坦终于开口:“如此分权,恐生新弊。若抚民使自立威信,煽动民心,岂非另起山头?”
“火熄者不执刀,却守地脉。”我道,“抚民使不统军,不征粮,只传声。他们无利可图,唯有责任。若有人借机生事,百姓自会识破。真正受苦之人,不会为虚名鼓掌。”
他沉默片刻,终颔首。
归程途中,荒道两侧尽是流民。有人蜷于破棚,有人掘草根充饥。一名少年跪于路边,捧着半碗泥水,递向病卧的母亲。我命随行兵卒分发干粮,又令书记官登记户数与伤亡,低声禀报:“此地原住民三千七百余人,现存不足千五。死者多为老弱妇孺,逃亡者多向北山而去,因传言‘旧矿道深处有避难所’。”
我皱眉:“矿道未彻底封死?”
“工部报称已三重封印,但……”他迟疑,“昨夜东麓又有微震,守陵者臂环曾颤。”
我未语。
马行至高坡,回望小隆德方向。烟尘未散,焦土连绵。**一名独臂教官,左臂空荡荡的袖子随风飘动,正率新兵行于山道,木棍拄地,步伐沉稳。**他们未入村落,似是绕行。
“他们为何不走近路?”我问。
哈维尔答:“那条道塌过三次,新兵恐陷。”
我点头。
风起,吹动袖中那封油布信,一角微露。我未取出,只握紧。
“刀兵可平乱。”我低声说,“仁政才能止乱根。”
翁斯坦侧目:“若百姓不再信王命,何以为政?”
“那就让他们亲眼看见王命为何而发。”我勒马停驻,“抚民使首令即下:凡灾区,三日内必有粮至,五日内必有医至。迟者,地方官革职。”
书记官笔走龙蛇,迅速记录下命令。
哈维尔忽道:“若抚民使途中遇害?”
“那就再派。”我说,“十二人不够,便派二十四人。若有人敢杀王使,便是向全境百姓宣战。我将以火纹石碑刻其名,立于抚伤院前,昭告天下:此人,不容于生者之土。”
话音落时,马蹄踏过一处碎石,溅起尘灰。一名随行兵卒踉跄半步,手中文书袋滑落,袋口松开,几张纸页坠地。书记官急忙俯身拾取,其中一页边缘已被泥污浸染,字迹模糊。
我未命他重写。
只道:“留着。让抚民使第一份《民瘼录》,就从这污纸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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