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一颗小石子,涟漪迅速消散,湖面很快恢复了死寂。但它提醒着双方,和平从未降临,死亡随时可能攫取任何人的生命。
围城的生活,是极度枯燥与极度紧张的交织。在漫长的、没有战斗的日子里,幸存者们依靠着记忆和微弱的希望维系着。
夜晚,在铁岩堡中心广场燃起的微弱篝火旁(燃料极其珍贵,只有在必要时才会点燃),人们会聚集在一起。不是为了欢乐,更像是一种相互取暖的本能。
老人们会讲述战前的时光,讲述那些沦陷的7座城市曾经的繁华。“金穗城” 一望无际的麦浪,“白石港” 桅杆如林的盛景,“歌啸之都” 永不落幕的庆典……这些故事对于像艾尔文这样在围城中出生的年轻人来说,如同天方夜谭,遥远而不真实,却又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我们……真的能夺回那些城市吗?”艾尔文曾经在一次这样的聚会上,忍不住问一位讲述过往的老人。
老人沉默了很久,浑浊的眼睛望着跳动的火苗,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那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希望,在这些故事里是背景,在现实中却是最奢侈的东西。
更多的时候,是技能的传承。如何更有效地利用有限的粮食,如何辨别可食用的野草和有毒的菌类,如何修补破损的武器和铠甲,如何在黑暗中无声地移动和侦查……这些用无数生命换来的经验,被老一代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年轻人。这不是为了反攻,仅仅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将这坚守的使命,多延续一天。
卢卡老爹就在教艾尔文如何更好地保养那架重型弩炮的棘轮和弓弦。
“这东西,或许下次攻城时,就能救你,或者你身边人的命。”他演示着,动作一丝不苟。艾尔文学得很认真,他知道,这些知识,是比任何金银财宝都更珍贵的遗产,是1708位逝者用生命凝结的教训。
另一座孤岛:“最后的绿洲”
偶尔,会有来自南方“最后的绿洲”的消息,通过极其危险和隐秘的渠道传递过来。信使往往是擅长潜行和伪装的游荡者,每一次成功抵达,都意味着一次生命的冒险。
传来的消息大同小异:他们也还在坚守。情况同样艰难,甚至可能更糟,因为他们需要供养的人口可能稍多一些,面临的压力也同样巨大。但信件的末尾,总会用坚定的笔触写道:“绿洲仍在,信念未熄。”
这简短的消息,对于铁岩堡的守军来说,是莫大的慰藉。它告诉他们,他们并非完全孤独。在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土地上,还有另一座孤岛,同样在风暴中飘摇,同样没有沉没。这种精神上的联结,是支撑他们坚持下去的又一重要支柱。
而在攻方大营,漫长的围城同样在消磨着士气。
164个军团的庞大数量,意味着海量的后勤补给。尽管控制了7座城市和广袤的土地,但维持这样一支大军长期驻守在外,对任何政权都是沉重的负担。士兵们远离家乡,在枯燥的营地生活中逐渐麻木。
最初的征服热情早已冷却,取而代之的是思乡之情和对未来的迷茫。
低级的军官和士兵们私下里也会议论:
“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我儿子出生到现在,我都没见过几面。”
“听说西线又出现了新的麻烦,为什么还要把主力耗在这两座破城上?”
“里面的守军是怪物吗?这样都不投降……”
这些牢骚和疑问,如同暗流在营地中涌动。戈尔指挥官虽然能用严酷的军纪压制,但他自己也深知,军队的锐气正在被时间这把钝刀一点点磨去。
赫利奥斯带来的魔女麾下的“婚动者”们,虽然能用法术和监视手段稳定军心,但也无法根除这种弥漫在空气中的疲惫感。
攻方,这头庞大的战争巨兽,虽然依旧强大,利齿依旧锋利,但它确实已经感到了疲惫。它围着两只宁死不屈的猎物,咆哮了两百零三年,却始终无法完成最后的吞噬。这种挫败感,与守军的绝望,在某种意义上,形成了诡异的共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