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书那探照灯似的目光,转而瞅着地上自己模糊的影子,语气里掺上点自嘲的无奈;
“让您见笑了。干我们这行,整天跟老坟里刨出来的玩意儿打交道,蹲坑里一猫就是半天,落下一身毛病。没成想这节骨眼上……唉,真是掉链子掉到姥姥家了。”
这番话,七分真,三分假。
真的是他确实“头疼”(洞玄眼反噬),也确实刚才精神高度集中(对抗失控)。假的是,他把这要命的“反噬”包装成了常见的职业病,把那不可言说的根源捂得严严实实。
苏锦书静静地听着,脸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既没露出丁点同情,也没显出不耐烦。
她就那么看着李司辰,目光在他因痛苦而拧成疙瘩的眉心和死死按着太阳穴、指节发白的手上停了片刻,又扫过他那只血丝越来越多、看着就邪门的左眼。
就在李司辰心里那面鼓敲得快要散架,觉得这回八成要崴泥的时候,苏锦书却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声气儿似乎软和了那么一丝丝,但里头那根探究的线头却没断:
“文物修复是水磨工夫,耗神费力。李同志带病坚持,辛苦了。”
她没再死咬着问“看见了什么”,话头却巧妙的一拐,又绕回了案子上,可问题更刁钻了:
“既然李同志对痕迹敏感,刚才在门口,除了身上不自在,有没有觉出别的……不对劲儿?比方说,温度有啥异常?或者,空气里飘着啥……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
这话问的,简直是踩了电门!
温度异常!怪味儿!
这完全就是他刚才借着“洞玄眼”窥见的那点邪乎东西!这苏锦书,她绝对不是瞎猜!她门儿清!她肯定知道些啥!
保不齐,她自个儿也有点类似的非常手段!
李司辰腔子里那颗心猛地一抽,像被一只冰凉的手狠狠攥了一把,冷汗唰地一下就从后背冒了出来。他强压住心里的惊涛骇浪,知道不能再全装傻了。
得撂下点真东西,哪怕是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点,才能捞着点信任,也才能把水搅浑,护住自个儿最大的底牌。
他故意闷了几秒钟,像是使劲儿回想,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按太阳穴的手指头更用力了,显得越发痛苦和专注。
然后,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迷糊和不确定,迎上苏锦书的目光:
“苏同志您这么一提……哎呦……您这么一说……”
他吸着凉气,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惊着啥,“刚才开门那会儿,除了脑袋要炸,我好像……是觉着一股子阴森森的凉气,顺着门缝就往屋里钻,不是平常夜里那种凉,是那种……能扎进骨头缝里的寒意。”
“还……还夹杂着一丁点……特别淡的,像是老铜锈搁久了,又混了点腥气的怪味儿。我还当是自个儿头疼晕乎,鼻子出毛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