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望著少女拍出的微微波澜,苏尝有些哑然失笑。
记忆里的那个腮帮红红,个儿小小,眼睛圆圆,嗓音脆脆,背著大小刚刚好的小书箱,喊著苏师兄的红袄小姑娘,確实长大了。
如今的李宝瓶,只需要微微抬起眼帘,就能与自己对视了。
其实不只是宝瓶,李槐和林守一他们,按照家乡那边的习俗,早该人人婚嫁了。
再过几年,说不定各自的孩子,都到了窑工学徒的岁数。
望著微微有些失神的苏尝,红衣少女眨了眨眼睛,“不过再怎么长大,苏师兄也能一眼认出我的,对不对”
苏尝伸手拍了拍李宝瓶的脑袋,笑道,“在苏师兄眼里,小宝瓶除了个头高些,好像没什么两样。怎么会认不出呢”
即使眼前少女长高了好些,但在眼前时,就好像还是那个吭哧吭哧在家乡街巷,跟在自己身旁飞奔的红衣小姑娘。
在自己刚来驪珠洞天的那几年,当时就只有小宝瓶跟在他身边一起疯玩,一起探索周边。
他们一起下水抓螃蟹,奔跑在大街小巷看门神,在福禄街青石板地面上跳格子,在桃叶巷那边等著桃开,去老瓷山那边挑选瓷片。
偶尔苏尝也会疑惑,小姑娘跟著他走了那么多冤枉路,就不累、不抱怨吗
可答案从来都是“不”。
想起过去的一幕幕往事,苏尝忍不住的满脸笑意,怎么收敛都还是会笑。
李宝瓶跟著笑了起来,“苏师兄在笑什么”
苏尝笑道,“就是想起你当年那么小个,跟我一起抓到小金蟹后,飞跑著回家炫耀。
结果被螃蟹夹得满头大汗,也不肯撒手。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佩服。”
李宝瓶破天荒有些难为情,举起手遮住半张脸庞和眼眸,却遮不住笑意。
苏尝从咫尺物当中取出一张小竹椅,递给李宝瓶后,两人一起坐在水边。
苏尝重新提竿,掛饵后再次嫻熟拋竿,转头说道,“要钓鱼的话,鱼竿还有。”
李宝瓶坐在一旁,轻轻摇头,然后抬起两只脚,鞋子敲鞋子,“看著苏师兄钓鱼就好了,上鱼了的话,我帮师兄不要鱼装进鱼篓。”
苏尝那边的青竹椅脚处,有绳线繫著一只入水鱼篓,还用一块大石子压著绳子。
李宝瓶起身蹲在水边,將竹编鱼篓拽出水面,发现里边鱼获不少,都是洪都府这边独有的金色鲤鱼。
不过这些金鲤其实与水仙灵物不沾边,只是瞧著可人。
放了葱姜蒜之后,无论清蒸红烧肯定都很好吃,毕竟苏师兄手艺很好的。
想到这,李宝瓶晃了晃手中鱼篓,偷偷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苏师兄,烧鱼的佐料,都有带吧。”
苏尝点头笑道,“当然,锅碗飘盆,料酒辣酱油盐醋,白桂皮姜葱蒜,一样不差的。
做甜品的手艺,如今可能比不上你阮秀姐姐了。但论做饭烧菜的手艺,苏师兄这辈子没向谁认输过。”
李宝瓶將鱼篓重新放入水中,轻声问道,“李槐和裴钱去北俱芦洲那边了”
苏尝点点头,”是啊,小宝瓶想去找他们吗正好你哥也在那边游歷。”
李宝瓶摇了摇头,笑道,“苏师兄,我知道的,你让李槐他们去北边,是为了保护他们平安,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嘛。
可我不想跟苏师兄分开啊,苏师兄总是一个人离乡,有时候望月亮,也会很想我们的吧”
驪珠洞天土生土长的孩子,原本对於离乡一事,最无感触。
反正一辈子都会在那么个地方打转,都谈不上认不认命,祖祖辈辈都是如此。
曾经孩子们心目中的最远离別,是阿爷阿爹去了小镇外边的龙窑烧瓷,或是去山里砍柴烧炭,不常见面。
直到洞天坠地,落地生根,成为一处福地,大门一开,从此离散就开始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