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战车。
算盘打得確实精妙。
只可惜,他算错了一点。
自己,从来都不是一把甘愿被人握在手里的刀。
要做,就做那个执刀,甚至—下棋的人。
鬼哭坳。
既然你刘长青在那里摆下了一场盛宴。
那我不去大吃一顿,岂不是太对不起你的一番美意了
他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心中盘算著,该从哪里下第一口。
鬼哭坳。
名副其实。
两座陡峭的石壁夹著一条狭长的通道,山风从唯一的入口灌入,穿过无数孔洞,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啸,像是百鬼夜哭。
峡谷深处,一处背风的凹陷里,燃著一堆篝火。
孙德才,那位刘长青长老的心腹执事,正慢条斯理地用一柄小刀,削著手里的沙果。
他四十来岁年纪,面容普通,甚至有些憨厚,但那双偶尔眯起的眼晴里,却藏著与外表截然不同的精明与阴狠。
“孙执事,都布置妥当了。”
一名亲信快步走来,压低了声音匯报。
“峡谷两侧的高地上,埋伏了三百弓手,用的都是宗门新炼製的破灵箭。谷口也布下了『四象锁灵阵”,只要人一进来,就別想再出去。
孙德才点点头,头也没抬,继续削著果皮,动作一丝不苟。
“张师叔那边的也都处理乾净了”
“乾净了。”亲信的语气里带著几分快意,“那老傢伙死不目,他手底下那些顽固不化的亲信,一个都没跑掉。剩下的那些,都按您的吩咐,往这边赶来了。”
“嗯。”
孙德才终於削完了果皮,將光溜溜的沙果凑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大口。
果肉酸涩,他却嚼得津津有味。
“刘长老的计划,不容有失。张显那老匹夫,仗著自己资格老,处处跟刘长老作对,早就该死了。”
他吐出一枚果核,冷笑一声。
“这次借碧海宗的刀,把他连根拔起,还能把黑锅甩到沧溟域头上,一举两得。等这批溃兵再处理掉,整个青木原防线,就彻彻底底成了我们的人。”
亲信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
“执事大人高明,刘长老运筹帷。”
“只是——”亲信又有些迟疑,“那个叫李飞的斥候队长,拿著巡查令,会不会碍事”
“李飞”
孙德才的动作停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在演武场上语出惊人的身影。
“一条刘长老看中的狗罢了。”
他擦了擦嘴角,语气里满是不屑。
“有点本事,也有点狠劲,正是需要他这样的人来当这把刀。让他来处理溃兵,正好。等他把人带到,我们就连他一起—:『保护”起来。”
“到时候,就说他收拢溃兵,不幸遭遇沧溟域高手伏击,全军覆没。刘长老不仅不会怪罪,反而会嘉奖我等为同门『报仇雪恨”。”
亲信恍然大悟,諂媚地笑道:“执事大人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孙德才没再说话,只是將剩下的半个沙果吃完,然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他走到峡谷边缘,眺望著远方的黑暗。
风声更厉了。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陈渊的队伍,行进得异常缓慢。
七十多人的队伍,被他拉成了一条长蛇。
最前面是斥候队,中间是那群被缴了械的溃兵,最后面,则是他临时徵调来的炮灰。
每个人都走得有气无力。
不是累,是怕。
前方那个叫“鬼哭坳”的地方,光听名字就让人头皮发麻。
而他们的这位新任队长,铁石心肠,一意孤行,就是要带著他们往火坑里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