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卫东于污秽的筒子楼里与黑暗和孤寂抗争，耿大壮在审讯室里以沉默和怒视对抗审问的同时，胡小军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没有像刘卫东那样隐匿，也没有如耿大壮般激烈。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但明显有些旧了的衣服，仔细刮了胡子，甚至将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站在那间早已被查封、空空荡荡的山河集团总部大楼附近，看着门口依旧残留的封条和零星驻守的警察，眼神平静得可怕。
他知道，自己该去了。
他没有联系任何人，也没有任何犹豫。在一个天色灰蒙的清晨，他独自一人，步伐沉稳地走进了北林市公安局的大门。
接待大厅里灯火通明，来往的民警、报案的群众，人声略显嘈杂。他的出现，起初并未引起太多注意，直到他径直走向接警台。
值班民警抬起头，看着这个面容普通、神情却异常平静的年轻男人：“同志，有什么事？”
胡小军看着民警，清晰而缓慢地说道：“我叫胡小军。我来投案自首。”
“投案自首？”民警愣了一下，随即似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立刻在内部系统里输入查询。当屏幕上跳出胡小军的资料，尤其是看到“涉嫌罪名”后面那一连串令人心惊的关联，以及照片旁边醒目的“在逃”标记时，民警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你……确定？”民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团伙的核心成员之一，竟然如此平静地前来自首？
“确定。”胡小军点了点头，补充道，“我知道很多事情。关于陈山河，关于山河集团，关于……很多案子。”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值班民警立刻拿起内部电话，语气急促地向上级汇报。很快，几名身着便衣、但眼神锐利的刑警迅速从楼上下来，将胡小军围住。他们没有立刻给他戴上手铐，而是以一种审视、探究，甚至带着一丝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他。
“胡小军？”为首的一名老刑警沉声问道。
“是我。”
“你说你来投案自首？”
“是。”
“为什么？”
胡小军抬起眼，看向对方，眼神里没有恐惧，也没有狡黠，只有一种近乎坦然的平静：“累了。也该……做个了断了。”
了断。这个词包含太多意味。是对逃亡生涯的了断，是对提心吊胆日子的了断，或许，也是对自己过往罪孽的一种主动面对。
他被带进了审讯室。与耿大壮那边充满火药味的对抗不同，胡小军这边的气氛显得格外诡异。他不需要警方过多讯问，便开始主动交代。从最早在厂区跟着陈山河偷卖废料，到建立情报网络，监视对手，搜集黑料，再到后来针对宋老六、李宏伟的一系列操作中，他所扮演的角色和具体执行的细节……
他的叙述条理清晰，时间、地点、人物、经过，甚至一些只有极少数核心成员才知道的隐秘关节，他都和盘托出。他巧妙地将许多策略的制定和执行，归因于自己的“揣摩上意”或“急于立功”，尽可能地淡化陈山河在具体事件中的直接指令作用，将许多可能指向陈山河的关键证据，引到了自己身上。
他承认了自己参与并主导了多起寻衅滋事、非法拘禁、商业间谍等行为，但对几起性质最恶劣的、涉及人命的暴力案件，他却坚称不知情，或者只是模糊地表示“听说过，但未参与”。
负责审讯的刑警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他们能看出胡小军有所保留，甚至在刻意引导方向。但他所交代的内容，已经足够翔实、足够震撼，许多之前难以串联起来的线索和证据，在他的供述下，逐渐变得清晰，形成了更完整的证据链。
“你为什么这么做？”一名刑警忍不住问道，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把这么多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胡小军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向审讯室里那面单向玻璃，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后面可能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