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察的王建军,或者其他什么人。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笑容,混合着苦涩、释然,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
“山河哥……他救过我的命。”他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在厂区的时候,我胆小,被人欺负,是他把我拉出来的。他给了我尊严,给了我希望……没有他,我胡小军可能早就烂在哪个阴沟里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没什么大本事,不像卫东哥能运筹帷幄,也不像大壮哥能冲锋陷阵。我能做的,就是这些躲在暗处的事情。现在,集团没了,兄弟们散了……这是我唯一还能为他做的,也是我……应该承受的。”
他的话语里,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一种认命般的担当。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交代的这些,足以让他把牢底坐穿。但他依然选择了这条路,用这种自我牺牲的方式,来回报那份早已变质、却依旧被他珍视的“知遇之恩”和“兄弟情义”,同时,也为这个分崩离析的团体,保留最后一丝他认为的体面——由他来承担尽可能多的罪责,减轻他心中那个“大哥”的压力。
这份在法理上愚昧不堪的“忠诚”,在这种情境下,却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悲壮。
审讯暂时告一段落。胡小军在笔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每一个动作都沉稳而坚定。当冰冷的手铐最终戴上他的手腕时,他甚至轻轻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被押出审讯室,与刚刚结束一轮审讯、被押回拘留室的耿大壮在走廊里迎面相遇。
耿大壮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看到他手上的铐子,以及脸上那种平静得过分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什么。他双眼猛地瞪圆,想要冲过来,却被身边的警察死死按住。
“小军!你他妈傻了吗?!你来干什么?!”耿大壮嘶吼道,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愤怒。
胡小军看着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什么也没说,便被警察带着,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耿大壮看着他那瘦削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猛地一拳砸在墙上,发出痛苦的闷吼。他不懂,他永远无法理解这种沉默的、自我毁灭式的担当。
而胡小军的自首与供述,如同一块投入已经汹涌波涛中的巨石,在北林市警方内部,以及后续的司法程序中,激起了更深层次的涟漪。他这份“厚礼”,让王建军手中的证据链变得更加坚实,也让陈山河案的最终走向,增添了更多的变数与必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