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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您还没有用过早饭呢?”看门老仆赶忙提醒。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冯道边穿衣边说,头发来不及梳洗,只是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蓬蓬松松的。
看门老仆赶紧往外跑,准备轿子。
等冯道来到皇宫,天光大亮。值日太监见冯道蓬头散发,十万火急的样子,赶紧向里通报。
李从珂正在后宫的祈福殿,张皇后在一旁陪着,费同天正在做法。
祈福殿的正中间,摆放着两株牡丹花,正开的鲜艳欲滴。如果李凌霄在此,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他在官道上摔过的那两株牡丹花:一株是洛阳红,开着不多不少、整整齐齐九十九朵红艳艳的花;一株是御衣黄,开着一朵肥大绝美且黄澄澄的花。这两株牡丹花,数日不败,在熹微的阳光里,说不出妖艳、诡异的美。
大殿里,透射进几缕初晨新阳,投在香炉之上,青烟袅袅,绕梁柱不绝。如水袖长舞,又似素练随风。炉香与花香纠缠在一起,是一种水乳交融的异香,闻之,怡心怡神,令人中正平和。
冯道进得大殿,被这扑面而来的香气所触动,狠狠多吸了两口。他本不喜欢牡丹花的香气,觉得过于浓郁,倒显俗气。但是,这个大殿里的牡丹花香却与众不同,令人神凝。
李从珂正垂眉敛目,双膝盘坐,像一个得道高僧入定般,无比虔诚的样子。膝前,一个檀木托盘,传国玉玺便放在托盘之上,静谧且祥和。曾因它,千年血雨腥风,兆亿枯骨亡魂。而此时的它身上,那些血雨腥风似与它毫无瓜葛,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托盘之上。而费同天,拂尘搭在左臂弯,同样的垂眉敛目,嘴里低声喃喃自语,应是诵读着道家咒语。张皇后却是眉目顾盼,看一眼洛阳红,再看一眼御衣黄,喜不自胜。但是,当她是看到冯道的时候,却是满脸的嫌弃。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冯道没敢高声,只是轻声问伺候的小太监,圣上还需做法多长时间?小太监低声告诉他,还有半炷香的光景。
冯道只能耐着性子等这半炷香的光景。大凡心中有忧急之事,这样的等待是漫长的,枯燥的。即使有这样的“中正”香气,亦不免令人心浮气躁。此刻,他盯着着嘴里念念有词、假模假样的费同天,心里就来气。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在这风雨飘飖之际,费同天啊费同天,你身为一个国师,理当出机谋,献良策,为江山社稷着想,为圣上分忧。但是你呢,整日价拉着圣上,对着牡丹祈福,捧着玉玺祷告。把国运托付给牡丹,交付给玉玺。这牡丹,这玉玺,不会承载国运。这朝廷将士,还有这天下的百姓,才是国运的承载者。竖子无知,权臣误国啊!”看着费同天虔诚的侧影,冯道心里不住地腹诽。
半炷香的时间如此漫长,冯道攥着信封的手都微微出汗。
终于等到祈祷结束。李从珂刚刚睁开眼睛,冯道赶紧跪倒在地,三呼万岁。
“冯大人,何须如此高声?莫要惊了这牡丹花神。”未等冯道开口说事,费同天便低声责难。并且用狠厉的目光瞪了冯道一眼,抬起左手食指,向上指了指。那意思很明确,牡丹花神就在这大殿的上方。
李从珂皱紧了眉头,瞥了冯道一眼,幽幽说道:“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那语气,冷冰冰,寒森森。
“大胆!放肆!睁开你的昏花老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张皇后同样低声怒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