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又是谁?三十年前那一场大火烧死了多少送粮人,你们还记得吗?阿黄背着锅跑断腿,死在半道上,手里还攥着半块干饼;李寡妇的儿子一路送信到北岭,雪崩掩埋尸骨无存……他们没吃到一口热饭,就这么走了。”
人群中有人开始抽泣。
“今天这百桌,是给三十年来每一个没吃饱的人留的。他们不在了,但我们得替他们尝一口热乎的。”
话音落,她转身从随从手中接过一只滚烫的铁锅,亲自端到中央主席之上。
酸粥翻腾,香气骤起,在寒夜里劈开一道暖痕。
她舀起第一勺,倾入空碗,热气升腾,模糊了她满脸沟壑。
“吃吧。”她说,“别再埋了。让他们看看,后来的人,活得有尊严。”
那一夜,没有人动筷,却人人都吃了顿饭。
风吹动百根影烛,草绳噼啪作响,似有低语回荡其间——像是回应,又像是安息。
而远在村外断心石畔,张无忌正赤足立于霜面之上。
他掌心血痕与石纹相接,不再有昔日亡魂的哀嚎冲撞神识,只余一丝微弱回响,如梦呓般拂过耳际:
“谢谢你……让我们也吃了顿饭。”
他怔立良久,忽然弯腰,将额头轻轻贴在冰冷石面。
返身回炊堂后,他默默取来那口跟随明教南征北战的最后一口旧铁锅——锅底裂纹纵横,如同命运刻下的地图。
他抱着它再次走向断心石,架于岩巅,注入清水与野菜,独自守火至天明。
锅开之时,蒸汽如柱,直冲云霄。
霜化为露,渗入岩缝,仿佛大地终于咽下了迟来三十年的一餐。
晨光初现,阿牛远远望见那口锅静静立着,水面上漂着几片菜叶,像一艘驶向彼岸的小船。
他没有靠近,只是站在远处,缓缓摘下头上那顶破旧布帽,低声喃喃:“原来……饭不是止饿的。”
自那日起,每月初一,村民自发设“空席宴”。
不再埋饭,不再私藏,而是围坐一起,边吃边讲一个逝者的故事——有人说笑掌柜曾冒雪送汤救活七个孩子,有人说哭墙妪年轻时一夜奔袭三百里传讯……
只是谁也不提,那些故事里的主角,大多早已无人祭拜。
某日晌午,炊堂议事厅召开粮储调配会,议题本是寻常。
可无论林晚儿提出何方案,众人皆点头称是,连曾最倔强的西北灶头也只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