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
喉结艰难地滚动着,似乎要说什么。
“父亲!”
“君侯!”
关平和周仓同时扑到担架边,声音带着狂喜。
关羽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曾经睥睨天下、锐利如刀的凤目,此刻布满了血丝,黯淡无光,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迷茫。
他浑浊的目光艰难地转动着,扫过关平涕泪横流的脸,扫过周仓那布满血污和担忧的虬髯,扫过帐内一张张熟悉而悲怆的荆州残兵的脸…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土墙边,那个浑身裹着麻布、脸色惨白、几乎不成人形的年轻将领身上。
陈到。
这个名字,连同那支悍不畏死、从地狱里杀出来、用血肉之躯为他撕开生路的白毦兵,连同那柄掷向潘璋的飞刀,连同那奋不顾身撞开致命一矛的身影…
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骄傲的灵魂深处!
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复杂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屏障!
是劫后余生的悸动?
是对这支“苛酷”练出的铁军所展现的恐怖战力的震撼?
是对自己刚愎自用、拒谏饰非的深深悔恨?
还是…
一种被这超越生死的忠勇所彻底征服的、前所未有的悸动?
关羽的嘴唇剧烈地翕动着,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
他挣扎着,似乎想抬起手,想坐起来,想说什么…
但肋下的剧痛和沉重的伤势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化为徒劳的颤抖。
最终,他只能死死地盯着陈到,那双黯淡的凤目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有震惊,有痛楚,有难以置信,更有一种…
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人压垮的愧悔!
他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从干裂的、染血的唇齿间,挤出了几个模糊不清、却如同重锤般砸在每个人心上的字:
“陈…叔…至…”
“不…不肖…关某…”
声音微弱如蚊蚋,却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力量!
最后一个“某”字尚未完全吐出,巨大的痛苦和强烈的情绪冲击让他眼前一黑,再次颓然闭上了眼睛。
只有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着。
帐内,一片死寂。
关平愣住了,周仓呆住了,连赵云眼中都闪过一丝震动。
“不肖关某”…
这四个字,从这位威震华夏、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武圣口中说出,其分量,重逾千钧!
这是骄傲的崩塌?
还是…新生的开始?
靠在土墙边的陈到,身体猛地一震!
那双因失血过多而有些涣散的眼睛,在听到这四个字的瞬间,骤然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光彩!
那种光彩,穿透了疲惫,穿透了伤痛,穿透了弥漫帐中的绝望!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带着血腥和炭火味的冰冷空气全部吸入肺腑!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力量从四肢百骸中奔涌而出!
他竟挣扎着,用那条未受伤的手臂撑住冰冷的泥地,强忍着浑身伤口崩裂的剧痛,硬生生地、一寸寸地,挺直了脊梁!
他推开赵云想要搀扶的手,死死盯着担架上再次陷入昏迷,却气息尚存的伟岸身影。
关羽那句“不肖关某”,如同惊雷,在他心中炸响!
那不是末路的悲鸣!
那是…凤凰涅盘前的低吟!
是历史车轮被强行扭转时发出的、沉重而清晰的…
嘎吱声!
成了!
真的成了!
关云长…
活下来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巨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