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小人叫牛二…”
新兵结结巴巴地回答，头几乎埋到胸口。
“牛二，”
关羽的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柄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环首刀上，
“握刀的手，要稳。腰马，要沉。心中…莫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新兵和军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当年在涿郡，关某初习武时，亦曾笨拙，连一柄寻常朴刀都舞不利索。
习武，非一日之功。
贵在…持之以恒，心无旁骛。”
他竟以自己的“笨拙”过往为例！
此言一出，整个演武场瞬间落针可闻！
所有新兵，包括那个年轻的队率，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眼前这位如同天神般威名赫赫的汉寿亭侯，竟也会…笨拙？！
关羽似乎并未在意众人的惊愕，他左手虚握，仿佛也持着一柄无形的刀，沉声道。
“看好了。拖刀式，精髓不在‘拖’，而在‘转’！
力由地起，发于腰，贯于臂，行于刃！
起势要缓，如挽千钧！转腰要疾，如旋风骤起！
落刃要狠，如雷霆万钧！
来，随我…起！”
他竟亲自示范！
虽然只有左手，动作缓慢，却依旧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韵律感和沉雄气势！
每一个细节的发力、重心转换、眼神配合，都清晰无比！
牛二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关羽的动作，跟着模仿。
这一次，虽然依旧生涩，但动作明显顺畅了许多，那股力量感也隐隐透了出来！
“好！此子可教！”
关羽眼中露出一丝赞许，随即转头，那目光如同冷电般扫向那个年轻的队率。
“身为队率，当知士卒疾苦，明其难处！训导需严，然更需循循善诱，明其法理！动辄打骂，非良将所为！
今日起，你与他一同加练此式！何时练熟，何时用饭！”
“诺…诺！谨遵君侯教诲！”
那队率满脸通红，汗如雨下，慌忙躬身领命，看向牛二的眼神再无半分轻视。
关羽不再多言，转身，在陈到的陪同下，缓缓走回观武台。
他高大的背影在初春的阳光下，依旧如山岳般巍峨，却少了几分孤峰的凌厉，多了几分大地的沉厚。
沿途所过，所有新兵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
和一种发自内心的亲近。
陈到跟在关羽身后半步，看着前方那沉凝如岳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知道，那柄曾经睥睨天下、却也险些自伤的青龙偃月刀，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淬炼。
沉锋敛锐，非为失其锋芒，而是为了…
蕴养那足以擎天裂地的浩然正气！
演武场上，震天的杀伐操练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雄壮，更加凝聚。
校场一角，牛二在那位队率的亲自指点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拖刀式，汗水浸透了衣衫，眼神却异常明亮专注。
灶房方向，飘来了浓郁的粟米饭香和炖肉的香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