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慰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依旧藏着一丝难以磨灭的猜忌和审视。
猎场惊变,以靖王舍身护驾、荣膺殊赏而暂告段落。
但暗流,却在此刻汹涌到了极致。
萧彻披着那象征无上荣宠的黄马褂,感受着肩臂伤口处传来的阵阵剧痛和麻木,眼底深处,是一片无人能窥见的冰冷嘲讽。
戏,才刚刚开锣。
这黄马褂,便是他下一步,最好的护身符与……通行证。
靖王府邸,灯火通明,却静得落针可闻。
御医刚刚换完药退下,浓重的药味混杂着血腥气,在暖阁里弥漫不开。萧彻半倚在软榻上,肩臂处的伤口被层层白布包裹,依旧有暗红的血渍隐隐渗出。毒素虽被暂时压制,但那股阴冷的麻痹感仍盘踞在筋骨深处,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钝痛。
那件明黄耀眼的黄马褂被随意搭在榻边,团龙纹样在烛火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与这满室药味和萧彻苍白的脸色格格不入。
心腹侍卫统领秦风悄无声息地进来,单膝跪地,压低声音:“王爷,府外监视的探子又增加了两倍,皆是内廷侍卫打扮,但身手路子不像。冯保那边也递不出消息,陛下似乎……谁都不信了。”
萧彻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从鼻腔里极轻地哼了一声,带着无尽的讥诮。遇刺受惊,疑心病发作,将所有人都视为潜在威胁,这才是他那位皇兄的常态。这身黄马褂,是奖赏,是安抚,又何尝不是一层更精致的囚笼?将他这“忠勇可嘉”的王爷架在火上烤,置于所有人目光之下,稍有异动,便是万劫不复。
“黑风峡的尸体呢?”他问,声音因失血和虚弱而有些低哑。
“验尸官是陛下亲自指派的心腹,仵作也是从宫里直接去的。”秦风语速极快,“初步结论是……刺客皆服用了某种虎狼之药,力竭而亡,并未提及金丹或狂血丹。所有尸体已被连夜运走,说是要彻底焚毁,以防瘟疫。”
果然。皇帝在掩盖。他绝不允许自己私炼金丹、乃至金丹余渣被用于弑君这等丑闻泄露半分。哪怕明知此事背后必有蹊跷,甚至可能指向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他此刻的选择也是先捂住盖子,再暗中清算。
“晋王那边有何动静?”
“晋王殿下今日一直称病未出府门,听闻黑风峡之事后,还上表陛下,言辞恳切,忧愤交加,请求严查逆党,以安社稷。”秦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做得真漂亮。滴水不漏。
萧彻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软榻光滑的边缘。箭伤处的疼痛一阵阵袭来,提醒着他秋猎场上的惊险。那毒箭……若非他早有防备,避开了要害,此刻恐怕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晋王和张威的计划里,可没打算留他这个变数活口。
“王爷,陛下如此掩盖,我们找到的那些证据……”秦风抬起头,眼中带着疑虑。密信已毁,尸体被处理,证人张威也已成灰,似乎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证据?”萧彻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谁说要靠那些死物了?”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榻边那件明黄的黄马褂上。
“陛下不是赏了本王‘宫中骑马,剑履上殿’的恩典吗?”
秦风一怔。
“明日,”萧彻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本王便穿了这黄马褂,进宫……谢恩。”
“王爷!您的伤!”秦风失声道,“而且此刻宫中戒备森严,陛下疑心正重,您此时入宫,岂不是……”
“自投罗网?”萧彻替他说了下去,眼底却毫无惧色,反而掠过一丝近乎疯狂的算计,“本王越是表现得坦然无畏,他才会越疑神疑鬼。他越是想捂住,本王越是要去把那盖子……掀开一条缝。”
他需要接近皇帝,需要确认他反噬的程度,需要试探他对长生执念的深浅,更需要……将“金丹”二字,重新钉回他的心里!晋王能用金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