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罪证确凿,律尺所及,皆可丈量。王公贵胄,亦不能外。”
萧焰嗤笑一声,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意味:“你的律尺够得着阴沟里的老鼠,却未必敲得响金殿上的大佛。有些脏活,总得有人用别的法子干。”他拍了拍腰间的刀鞘,发出沉闷的轻响。
沈聿自然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他没有反驳,因为知道那是事实。光与影,律法与私刑,在这混沌的世道里,界限有时必须模糊,才能达成最终的目的——真正的清明。
“谨慎些。”沈聿最终只说了这三个字,目光依旧望着远方,“你的刀,此刻亦是北镇抚司的刀。刀可以染血,却不能卷刃,更不能反噬其主。”
萧焰挑眉,吐掉嘴里的草茎:“放心,我的刀,只斩该斩之人。至于怎么斩,什么时候斩,我说了算。”他顿了顿,语气略沉,“你也一样,沈大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那公堂之上,未必就比我这刀光剑影里安全多少。”
又一阵沉默降临。但这一次,空气里弥漫的不再是沉重,而是一种无形的、坚韧的联结。他们走在截然不同的道路上,却朝着同一个方向。
忽然,北镇抚司院内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一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缇骑快步来到望楼下,单膝跪地,手中高举一份密封的文书。
“指挥使大人,急报!”
沈聿与萧焰对视一眼。方才那片刻的宁静被瞬间打破。
沈聿步下望楼,接过文书,就着檐下灯笼迅速拆阅。只看了一眼,他的眉头便骤然锁紧。
“怎么了?”萧焰的声音从屋顶飘下。
沈聿抬起头,将纸条捏入掌心,声音里透出冰冷的寒意:“京畿大营军粮亏空案,刚刚主动站出来认罪的那个仓官,在诏狱里……‘自尽’了。”
死无对证。线索又断了。
而且,是在北镇抚司的核心牢狱里,在他们刚刚扳倒晋王一党、风头最盛的时候。这无疑是一个挑衅,一个警告。
萧焰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落在沈聿身旁,瞥见他紧握的拳头和冷峻的侧脸。
“需要我去‘问问’那些看守吗?”萧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血的味道。
沈聿沉默片刻,缓缓摇头:“对方既然敢这么做,必然早已抹平了痕迹。查看守,查不出任何结果,只会打草惊蛇。”
他抬眼,望向京城某个方向,那里是勋贵和实权武将聚集的区域。
“军粮亏空,利益庞大,牵扯的绝不止一个仓官,甚至不止晋王。”沈聿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他们断尾求生,动作很快。”
“那怎么办?这闷亏就这么吃了?”萧焰眯起眼。
“吃?”沈聿唇角勾起一丝几乎没有弧度的冷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硬,“北镇抚司,从不吃闷亏。”
他转向萧焰,眸中仿佛有冰焰在燃烧:“明面上的线索断了,暗地里的呢?那个仓官死后,最大的利益会流向谁?谁的部下最近换装了新械?谁的庄园在暗中扩招护院?这些,卷宗上看不到。”
萧焰顿时明白了沈聿的意思,脸上露出了那种属于暗夜狩猎者的兴奋笑容:“懂了。我去看看,那些吃了军粮的蠹虫,到底肥了多少胆。”
“找出那条新的尾巴,”沈聿命令道,语气是全然的上位者与搭档的融合,“这一次,不必再等他们断尾。”
“明白。”
话音未落,萧焰的身影已如鬼魅般融入了夜色,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聿独自站在望楼下,再次展开那张报丧的纸条,看了一眼,然后将其凑近灯笼,火焰迅速吞噬了纸张,化作一小簇灰烬飘散。
他整理了一下一丝不苟的官袍,抚平其上并不存在的褶皱,面容恢复了一贯的沉静与威严,抬步向诏狱方向走去。他要去亲自“查验”那具尸体,明面上,北镇抚司的规矩,不能乱。
暗流已然汹涌,而北镇抚司的双刃,一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