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握紧了账本,心中并无欣喜,反而沉甸甸的。他看到的不仅是罪证,还有一个女子被碾碎的命运。
窗外,更梆声远远传来。
突然,楼下一阵喧哗,脚步声杂乱逼近,伴随着鸨母惊慌的阻拦声和甲胄摩擦的刺耳声响。
“监察御史萧彻何在?奉旨,搜查逆党!”
声音冰冷,透着杀意。
来的不是京兆尹的衙役,而是直属皇帝的内宦与禁军!消息走漏得如此之快?
萧彻脸色一变,猛地看向苏绣儿。
苏绣儿面无人色,猛地将他推向通往露台的帘幕,声音急促而绝望:“快走!他们不止要账本,更要灭口!露台栏杆有处朽坏,可攀下至后院柴房!”
追兵已至门外,砸门声震耳欲聋。
萧彻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包含太多。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撞开帘幕,融入冰冷的夜风之中。
身后,房门被粗暴撞开,呵斥声、女子的惊叫声骤然响起。
萧彻手握那本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账本,沿着黑暗中摇摇欲坠的栏杆,向下滑去。脚落实地时,他最后回望一眼那亮着灯的窗口。
晋王妃妾…青楼账房…虚拟交易…盐铁走私…
所有的线索,最终织成一张巨大的、危险的网,而他,已触动了那张网最核心的毒蛛。
夜,还很长。
萧彻的靴子无声地落在柴房堆放的草垛上,溅起几点陈年的灰尘。头顶上,绣楼里的呵斥声、翻箱倒柜声、以及苏绣儿那一声压抑的痛呼清晰地传来,像冰冷的针,刺破夜色的帷幕。
他不能停留。
那本蓝皮账本紧贴着他的胸口,冰凉坚硬,却仿佛烙铁般滚烫。这不是账本,是晋王的一条命,也是他萧彻的,或许还有楼上那个女子全家人的。
禁军很快会搜查整个寻芳阁,乃至周边的街巷。
他像一道影子,贴着墙根,迅速穿过杂乱的后院。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酒臭和柴火霉变混合的怪异气味。前方传来脚步声和灯笼的光晕,是寻芳阁的护院被惊动了,正乱糟糟地往前院赶。
萧彻闪身躲进一个堆放废弃桌椅的角落,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在寂静里敲打出危险的节奏。
等那队护院吵嚷着过去,他才重新移动。后门必定已被看守,他需要另寻出路。目光扫过一侧的高墙,墙头插着防止攀爬的碎瓷片,但在墙角,一株老槐树虬结的枝干伸出了墙外。
攀上摇摇欲坠的柴堆,够到最低的枝杈,引体向上……动作必须极快,极轻。黑袍被粗糙的树皮刮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当他终于翻过高墙,落入墙外漆黑的巷弄时,绣楼的方向传来了更大的喧嚣,火把的光亮将那片天空都映红了。
他们发现他逃了。
萧彻没有丝毫犹豫,沿着最阴暗的角落疾行。他不能回御史台,也不能回家。那里此刻恐怕已布满了等待他的人。
京城巨大的阴影吞噬了他的身影。他需要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消化这本账本里的信息,并思考下一步。晋王的反击来得如此迅猛、精准,甚至动用了内宦和禁军,这远远超出了一个亲王正常情况下能调动的力量。
这意味着什么?宫里有更高位的人默许,甚至支持?
virtual transa… 虚拟交易… 账本上那些看似普通的绸缎庄、古董店名,背后连接的不仅是晋王,还有一张更庞大的、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盐铁走私的巨利,滋养的绝不仅仅是晋王一人的野心。
而苏绣儿……晋王的妾室。被迫藏身青楼,看守账本。这是何其歹毒又精妙的算计!一旦事发,一个青楼女子便是完美的替罪羊,谁会相信她与尊贵的晋王有关?晋王甚至可以反过来指控是萧彻勾结妓女,伪造账本,构陷亲王。
好一招弃车保帅,毒辣至极。
萧彻在一个早已废弃的土地庙里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