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令牌冰冷刺骨,裴九霄却觉得掌心一片滚烫。他看着再次陷入死寂的萧彻,那微弱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断绝。值房外,风雨欲来的压抑和喧嚣隐隐传来。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紧紧攥住令牌,对守在门口的雷震快速交代了几句,稳住内部,严防任何人擅闯内间。随即,他不再乘坐轮椅,而是让一名绝对忠诚的侍卫背起他,又唤来侯三,两人借着夜色和侯三对京城街巷的无比熟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北镇抚司。
城西,枯井巷。这里比“鼹鼠巷”更加破败偏僻,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贫穷的气息。最深处的棺材铺,门面狭小,招牌歪斜,仿佛早已废弃多年。
侯三上前,有节奏地叩响了门板,三长两短,重复三次。
许久,门板才拉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张布满皱纹、毫无表情的灰败脸孔,是个哑巴老者,眼神浑浊,如同古井。
裴九霄亮出了那块玄铁令牌。
哑巴老者的目光在令牌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在背面那道爪痕上,浑浊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他沉默地让开了身子。
铺内狭小阴暗,堆满了未上漆的白木棺材,散发着陈年木料和死亡的气息。哑巴老者(哑爷)引着他们来到后堂一盏昏暗的油灯下。
裴九霄顾不上礼节,急切地用手语夹杂着口语,快速说明了来意和萧彻危在旦夕的状况。
哑爷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直到裴九霄提到“夜枭”二字时,他那枯槁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裴九霄的心几乎沉到谷底。
终于,哑爷缓缓起身,走到一个积满灰尘的博古架后,摸索了片刻,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色泽黝黑、仿佛是什么兽骨打磨而成的简陋盒子。盒子打开,里面并非什么灵丹妙药,而是一小撮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奇异土壤,散发着极其微弱、却纯阳炽热的气息。
哑爷将盒子推到裴九霄面前,然后做了几个简单的手势。
侯三在一旁紧张地翻译:“哑爷说…这是…‘地心阳髓土’…是极阳之地历经千年才能孕育出的那么一点…至阳至纯…或许…或许能暂时克制那阴毒煞气…但…但他说…这只是‘吊命’…非‘根治’…而且…过程会极其痛苦…如同…身熔火炭…”
裴九霄看着那撮不起眼的土壤,心中既有一丝希望,又沉甸甸的。他郑重接过盒子,对着哑爷深深一揖。
来不及多问,两人迅速返回。
值房内,墨先生看到那“地心阳髓土”时,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竟是此物!古籍有载,乃天地至阳之气所钟!快!以无根之水调和,喂大人服下!”
药汁很快调好,那土壤遇水即化,竟将清水染成一种熔金般的赤红色,散发出灼人的热力。
小心翼翼地喂入萧彻口中。
药汁刚一下肚,昏睡中的萧彻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整个人如同被投入洪炉,皮肤瞬间变得通红,汗水刚刚渗出就被蒸发成白汽!他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痛苦的嗬嗬声,仿佛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炙烤!
众人都被这骇人的景象惊呆了。
墨先生急忙施针,疏导那狂暴的阳力。过程惊心动魄,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那可怕的灼热反应才渐渐平息。
萧彻不再冰冷,体温恢复了正常,甚至略高。他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有力了一点点,脸上也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最明显的是,那纠缠不休的咳嗽,竟然暂时停止了。
“暂时…压制住了…”墨先生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但这阳髓土之力太过霸道,与他体内煞毒激烈冲突…如同冰火交攻…他此刻承受的痛苦,恐怕更胜以往…而且,这只是权宜之计…”
果然,之后两日,萧彻虽然不再咯血畏寒,却陷入了另一种痛苦的煎熬。时而如坠冰窟,浑身冰冷战栗;时而又如置身火海,痛苦挣扎。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