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沉入远山,只余下一抹残红,如同泼洒在天际的陈旧血迹,将后山这片新生的青翠菜海也染上了一层沉郁的暗金。林小凡坐在岩石旁,掌心捧着那团巴掌大小、覆盖着稀疏暗红绒羽的小生命。小家伙赤金色的眼瞳半开半阖,带着初生的懵懂与难以餍足的贪婪,每一次嫩喙开合,“噗”地一声轻响,便有一点橘红火星迸溅,将递到嘴边的翠绿嫩叶瞬间焚成飞灰,只余精纯的草木灵气被它贪婪吸入腹中。
“唧…” 又一片嫩叶化为青烟,小家伙满足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咕噜,小脑袋往林小凡温热的手心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竟蜷缩起来,绒毛下的小小胸脯均匀起伏,沉沉睡去。那微弱的火星也随之熄灭,只留下指尖残留的淡淡焦糊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灼热感。
林小凡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手臂的姿势,生怕惊扰了这奇异的小祖宗。他低头看着掌心这团温热的、呼吸平稳的小东西,又抬眼望向眼前这片在暮色中依旧生机勃勃的菜地。疲惫如同潮水,混杂着白日里白骨深坑带来的冰冷恐惧,再次席卷而来。灵蔬带来的力量感在消退,身体的酸痛开始清晰,更深的是精神上的重压。这片地,这口粮,这能吐火的鸟……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深渊边缘。
夜色,终于彻底吞没了最后一丝天光。山风渐起,带着初秋的凉意,吹过山坡,摇曳着青翠的菜苗,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无数细碎的低语。林小凡靠着冰冷的岩石,将沉睡的小朱雀(他下意识地在心里给了它这个名字)小心翼翼地挪进怀里,用衣襟拢住,只留一个呼吸的小口。那温热的、带着微弱搏动的小身体紧贴着心口,竟成了寒夜里唯一的慰藉。他蜷缩起来,意识在极度的疲惫与混乱的思绪中沉沉下坠。
晨曦再次刺破黑暗。林小凡是被怀里细微的骚动惊醒的。
“唧…唧唧…”
小东西醒了,赤金色的眼瞳已经完全睁开,纯净的火焰在瞳孔深处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饥饿,正用小脑袋急切地拱着他的衣襟,嫩黄的喙微微张合,发出细碎而焦躁的鸣叫。
林小凡苦笑一声。得,新的一天,从喂饱这位小祖宗开始。他挣扎着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走到菜地边缘,掐下几片最嫩、最肥厚的叶子。指尖传来叶片饱满的弹性和浓郁的生机感。
“噗!”“噗!”“噗!”
橘红色的火星如同小小的烟花,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不断迸溅、熄灭。一片片价值千金的灵蔬嫩叶,在火星的舔舐下瞬间化为飞灰,只留下精纯的草木灵气被小家伙贪婪地吸食。几片叶子下去,小家伙终于满意地打了个小小的嗝,赤金眼瞳舒服地眯起,缩回林小凡怀里,用小喙梳理着身上已经干爽不少、颜色也似乎更鲜亮了一分的暗红绒毛。
林小凡看着指尖残留的草木灰烬,又看看怀里这吞金噬灵的小祖宗,心头沉甸甸的。这点菜,自己吃能顶饿增力,可经不住它这么烧啊!必须扩大种植!他强打起精神,忍着身体的酸痛,开始清理昨天没弄完的枯枝碎石。动作间,怀里的小家伙似乎被颠簸得不舒服,探出小脑袋,赤金眼瞳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缩了回去。
清理工作依旧繁重,但有了昨日的经验和体内残余的灵蔬之力,效率高了不少。他特意远远绕开了那个白骨深坑,仿佛那里盘踞着无形的恶鬼。日头渐渐升高,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衫。就在他费力地将一块半人高的顽石推向土坎边缘时——
“咳咳咳…咳咳!呕……”
一阵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呛咳声,猛地从山坡下方传来!那咳嗽声断断续续,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和浓重的痰音,痛苦得让人揪心,在寂静的山坡上显得格外刺耳。
林小凡动作一顿,循声望去。只见山坡下不远处的土路上,一个佝偻瘦小的身影正扶着路边一棵老槐树的树干,剧烈地佝偻着腰,咳得浑身都在颤抖。稀疏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凌乱地飘着,正是住在村尾破屋里的赵家奶奶。
赵奶奶是村里的老病号了,据说年轻时落下的肺痨根子,几十年了,药石罔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