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梳小辫,一边梳一边唱“两根筷子水中游”,声音低低的,只有七七能听见;她甚至把东家孩子吃剩的半包麦乳精带回家,用报纸包了,让七七舔着干吃,七七舔得满嘴糊,她笑着用袖子给她擦,自己却一口也舍不得尝。
后来,母亲开始给她寻婆家,她夜里辗转反侧,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七七。
她把历年攒下的十二块八毛钱,用红纸包了,塞进那只旧书包的夹层——那是她给七七攒的“中学报名费”;她把没织完的半团枣红线藏在炕席下,如果哪天她嫁得远,七七还能自己续着织,围巾够长,就能裹住整个冬天。
出嫁前的那晚,她蹲在灶前,把七七的旧棉袄拆开,在贴胸口的位置缝了一个小口袋,口袋里压了一张纸条,上面是她歪歪扭扭的铅笔字:
“七七,别怕长大。三姐先把路走一遍,等你来了,我接你。”
火光映着她的脸,也映着七七熟睡的小脸。
她轻轻把棉袄盖回去,像给这段彼此取暖的童年,掖好了被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