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团的红木长桌被擦得能照见人影,十二位评委的银质餐叉并排摆在白瓷盘旁,像排蓄势待发的剑。当各国选手的菜品依次端上桌时,赛场的呼吸声突然轻了——连穹顶的水晶灯都仿佛屏住了呼吸,只让最亮的那束光,落在主评委刘一帆的白手套上。
这位曾执掌三家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华夏籍美食家,此刻正用指尖轻叩桌面。他的目光扫过第一排餐盘,法国马克的“松露奶油鸽蛋”泛着油光,俄罗斯伊万的“红菜汤配鱼翅”紫得发黑,而炎昭炎耀的“松茸鸽蛋罗宋汤”,就静静卧在青花瓷碗里,番茄的红与松茸的褐在汤面晕出温柔的圈。
“先从汤品开始。”刘一帆的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进静水,“马克先生,你的松露奶油汤,用了72小时慢炖的牛骨汤底,松露用量精确到0.5克,技法无可挑剔。”他舀起一勺,银勺在碗沿轻轻一磕,“但问题在于——”
马克的笑容僵在脸上,金袖扣的光突然变得刺眼。
“松露的霸道盖过了鸽蛋的嫩,奶油的厚重又压了牛骨汤的鲜。”刘一帆放下勺子,目光像把精准的刀,“你追求的是‘叠加’,不是‘融合’。就像给旗袍缝上蕾丝,徒有其表,没了魂。”
法国团队的脸色瞬间青了。观众席的华夏区爆发出压抑的欢呼,小胖举着灯牌晃得差点摔倒,灯牌上的“魂”字被晃得格外亮。
伊万的红菜汤刚送到嘴边,刘一帆就皱起了眉。“红菜头的涩没去净,”他用银勺拨开浮着的奶油,“你加了鱼翅想提鲜,却不知道鱼翅的腥和红菜汤的酸是死对头。”他抬眼看向伊万,“俄罗斯的厚重与华夏的清鲜,不是简单往锅里扔料就能成的,得像跳双人舞,你进我退。”
伊万的耳朵红得像他锅里的红菜头,握着勺子的手微微发颤。
轮到炎昭炎耀的汤时,刘一帆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先是凑近闻了闻,眉头渐渐舒展,像春风拂过冻僵的湖面。“番茄的酸里有股松茸的清,”他舀起一勺,鸽蛋在勺里轻轻晃,“罗宋汤的底子,却用了华夏的‘吊鲜’技法——松茸提前用温水发了三小时,没有直接煮,所以鲜而不冲。”
他将汤送进嘴里,闭着眼品了三秒,再睁开时,眼里带着点笑意:“最妙是这鸽蛋,在松茸汤里先炖了十分钟,再放进番茄底,既吸了酸香,又没丢本味。这才叫‘你中有我’,像水墨里点了朱砂,艳而不俗。”
华夏区的掌声差点掀了屋顶。林姐的镜头紧紧盯着刘一帆的脸,弹幕刷得像瀑布:“刘老师说得太对了!”“这才是懂行的!”连马克都忍不住往那碗汤的方向瞥了一眼,银签上的松露碎突然显得有些多余。
热菜环节的评判更见锋芒。卢卡的“芝士焗宫保鸡丁”刚上桌,刘一帆就摇了摇头:“鸡丁过老,芝士放得太多,把花椒的麻全盖死了。”他用刀叉划开芝士层,“你根本没懂宫保鸡丁的魂——‘糊辣荔枝口’,甜酸咸辣麻,缺一不可,你却只尝到了辣,像盲人摸象。”
马克的“黑松露牛排炒饭”被批得更狠。“炒饭的粒分明是华夏的基本功,你却炒成了浆糊,”刘一帆敲了敲盘边,“松露的香和炒饭的烟火气本该是朋友,被你做成了仇人,可惜了这上好的和牛。”
当炎昭的“宫保鸡丁意面”端上来时,刘一帆特意用叉子卷了卷面条。意面裹着红亮的酱汁,每根都沾着点花生米碎,鸡丁的嫩在灯光下泛着油光。“意面煮得刚好,有嚼劲,”他尝了一口,眼睛亮了,“你把意面的‘弹’和宫保汁的‘浓’捏在了一起,面条吸足了汁,却没软塌,这火候,是真功夫。”
他叉起一块鸡丁:“鸡肉用冰水浸过再炒,锁住了嫩,花椒和干辣椒的量刚好,麻在舌尖跳,却不抢戏。最难得是你加了点陈皮末,解了意面的腻,这是华夏料理的‘君臣佐使’,用到了骨子里。”
观众席的小胖突然哭了,不是难过,是激动。他举着灯牌哽咽着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李奶奶掏出帕子擦眼睛,嘴里念叨:“昭小子没给老灶台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