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在家时嫌他们吵,真走了,灶台上的锅碗瓢盆都像是少了点声响。
度假的第七天,王铁柱刚把蒸笼架起来,就见胡东东的宾利停在胡同口。胡东东跳下车,举着手机冲进店:“叔!耀哥让我给你发照片!他们在沙滩上烤海胆呢,说比你卤的海胆黄还鲜!”手机屏幕上,炎耀和炎昭蹲在沙滩上,脸被晒得黝黑,手里举着烤得冒热气的海胆,笑得露出白牙。
王铁柱盯着照片看了半天,突然骂了句:“小兔崽子,不知道抹点防晒霜!”嘴角却咧开了缝。胡东东凑过来说:“他们说明天就回来,让你把老卤锅烧开,说要做‘海滩版卤海鲜’,用沙子埋着烤的那种。”王铁柱往灶膛里添了块柴,火苗“噼啪”窜起来:“知道了,让他们路上小心,别惦记灶台,我把紫苏都给他们留着呢。”
那天下午,老灶台的木门上突然多了张纸条,是张大爷写的,歪歪扭扭的字:“耀小子、昭小子,回来给我做沙烘栗子,我带了新炒的花生换。”连修鞋的老李都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卤鸡爪。
第二天清晨,王铁柱正在熬粥,听见胡同口传来熟悉的笑声。他端着粥勺冲出去,正看见炎耀和炎昭背着包往回跑,炎耀的t恤上沾着沙子,炎昭的裤脚还卷着,手里却举着个巨大的海螺:“爸!我们给你带了海蛎子,能做海蛎煎!”
灶台上的蒸笼突然“腾”地冒起热气,像是在欢呼。三鹅伸长脖子“嘎嘎”叫,槐树上的画眉鸟也跟着“啾啾”应和。王铁柱看着俩儿子晒黑的脸,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转身往厨房走:“粥快熬好了,先喝碗垫垫,老卤锅我早就烧开了,就等你们的新花样。”
炎耀和炎昭跟着冲进厨房,鼻子同时吸了吸——是老卤汁的香,混着院里紫苏的冲鼻气,还有灶台上阳春面的清味。“爸,昨天张大爷来没?”炎昭往灶膛里添柴,“我们带了沙滩上的海盐,能做新的糖火烧。”炎耀则翻开菜单,拿起笔在“卤煮火烧”。”
阳光从厨房的窗棂照进来,落在三人的影子上,叠在一起,像老灶台最安稳的模样。胡同里的张大爷听见动静,举着鸟笼就往这边跑,刘婶也端着保温桶跟在后头,连城管队长的执法车都停在了胡同口。老灶台的木门“吱呀”开着,蒸笼里的热气混着笑声漫出去,像在告诉整条胡同:惦记的人回来了,烟火气,这下才算真的续上了。
或许老灶台的味道,从来不止在锅里,在碗里,更在这些等的人、念的事里。就像那畦紫苏,没人摘时长得再旺,也盼着有人来,把它炒进菜里,变成某个食客舌尖上,最惦记的那口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