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抡!如同挥舞着一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巨锤!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如同两棵巨木轰然对撞!
枯枝利爪狠狠抓在纸马靛青色的胸腹部位!坚韧的厚棉纸瞬间被撕裂,内里的竹篾骨架发出刺耳的断裂声!同时,纸马那燃烧着猩红血目的“头颅”,也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狂暴怨气,狠狠撞在了木傀那纠结的树根“头部”!
墨黑色的“鬃毛”碎片、撕裂的靛青纸片、断裂的竹篾、破碎的枯枝、飞溅的黑色腐泥……混杂在一起,如同爆炸般四散飞溅!巨大的冲击力让瘸叔噔噔噔连退数步,每一步都在腐叶层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那木傀也被撞得向后踉跄,枯枝手臂上被抓掉了一大块,露出里面更加漆黑腥臭的木质,但它似乎毫无痛觉,只是发出一声更加愤怒的嘶鸣,稳住身形,再次悍不畏死地扑上!它身上的腐叶和污泥簌簌落下,气息更加凶戾!
纸马遭受重创,整个胸腹几乎被洞穿,骨架断裂多处,猩红的双目光芒也黯淡了不少,但它那股源自王木匠的冲天怨气却仿佛被彻底点燃,挣扎得更加疯狂,仅剩的三条腿在虚空中狂乱地蹬踹,试图挣脱瘸叔的掌控,扑向那木傀同归于尽!
“爷爷!”陈七童看着那恐怖狰狞的木傀再次扑来,看着瘸叔和纸马陷入险境,巨大的恐惧几乎将他吞噬!他下意识地尖叫出声,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如同石像般沉默护卫在陈七童身前的陈三更,动了!
他的动作没有瘸叔那般狂暴刚猛,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羚羊挂角般的精准和狠辣!他枯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前一滑,巧妙地避开了木傀扑击的正面锋芒,瞬间切入了木傀和瘸叔之间的狭小空隙!手中的篾刀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几乎微不可察的银线!
目标,并非木傀那坚硬的枯枝躯干,而是它那深深扎入腐叶层下的、一条由几根腐朽根须勉强扭成的“腿”与躯干连接处——一个被湿滑污泥覆盖、毫不起眼的脆弱节点!
“嘶啦——!”
篾刀那磨得吹毛可断的薄刃,带着陈三更全身的力量和一股凝聚到极致的阴冷煞气,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精准无比地划过那个节点!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如同撕裂朽烂布帛的声音。
那木傀前扑的动作猛地一僵!那条被斩中节点的“腿”,如同失去了支撑的烂木头,瞬间与躯干分离!断裂处没有鲜血,只有喷涌而出的、更加浓稠腥臭的黑色污泥!
“嗷——!”木傀发出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的、混合着痛苦和暴怒的嘶嚎!失去一条腿的支撑,它庞大的身躯猛地向一侧倾斜,那抓向瘸叔和纸马的枯枝利爪也失去了准头,狠狠砸在旁边一棵粗大的树干上,砸得树皮木屑纷飞!
瘸叔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怒吼一声,腰腹再次发力,硬生生将狂暴挣扎的纸马从木傀的攻击范围内拽开几步!
“七童!”陈三更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身影如电般退回,一把将还在因恐惧而呆滞的陈七童拽到身边!
他的声音嘶哑急促,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厉和紧迫,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篾条!你身上带的篾条!拿出来!快!”
篾条?陈七童被爷爷吼得一个激灵,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小手颤抖着伸进自己那件打着补丁的旧棉袄怀里——那是他的习惯,练习用的细篾条和一小块备用的绵纸,总是贴身藏着。
他摸到了!几根被体温焐得微温的、削得光滑的细竹篾,还有一小块折叠整齐的素白绵纸。
“纸!篾条!给我!”陈三更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一把将陈七童手里的东西全部抓了过去!他的动作快得出现了残影!左手拇指和食指捏住那小块素白绵纸的一角,右手食指和中指间,神奇地夹住了三根细长的竹篾!
没有浆糊!没有颜料!甚至没有时间去仔细思考!
陈三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