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汁,顺着喉咙一路灼烧下去!剧烈的刺激让他瞬间呛咳起来,黑褐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溢出,滴落在胸前单薄的衣襟上,留下深色的污渍。
他咳得撕心裂肺,身体剧烈地颤抖,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混合着嘴角的药汁,狼狈不堪。
瘸叔只是沉默地看着,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峦,没有上前搀扶,也没有出言责备。直到七童的咳嗽渐渐平息,只剩下虚弱的喘息,他才将那块干硬的粗面饼子往前推了推。
七童喘息着,抹了一把嘴角的药渍和泪水,看着那块冷硬的饼子。胃里因为药汁的刺激还在翻搅,没有任何食欲。但他没有犹豫,伸手抓起饼子,用尽力气狠狠地咬了一口。饼子很硬,很糙,刮得嗓子生疼。
他机械地咀嚼着,如同吞咽砂石,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地往下咽。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吞咽自己的痛苦和无力。
他低着头,不敢去看瘸叔的眼睛。眼角余光瞥见瘸叔那双沾满泥污的、开裂的粗布鞋,以及微微弯曲支撑着身体的瘸腿。心中那沉甸甸的愧疚,因为这无声的照顾和自身的狼狈,变得更加沉重,几乎要将他压垮。
吃完了最后一口干硬的饼子,喉咙里火辣辣地疼。七童垂着头,双手无力地搁在膝上,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瘸叔没有立刻说话。
他走到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粗陶水瓮。他拿起挂在瓮沿的破旧木瓢,舀了半瓢冰冷的清水,走回桌边,放在七童面前。然后,他拖过一条同样破旧的长凳,在七童的床铺对面坐了下来。木凳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禅房里陷入了另一种沉默。只有七童压抑的喘息声,以及窗外风掠过破损窗纸发出的“噗噗”漏气声。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饼子的粗粝气息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许久,瘸叔粗糙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一下,发出沉闷的“笃”声。
他抬起眼,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七童低垂的头顶。
“你爷,” 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里磨出来,“他走之前,有话。”
陈七童的身体猛地一震!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他倏地抬起头,原本空洞绝望的眼眸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死死地盯住瘸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爷爷……爷爷最后的话?!
瘸叔的目光深沉如古井,映着七童瞬间激动又脆弱的脸庞。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活着。”
“手艺,别丢。”
“篾片……扎紧。”
六个字。沙哑,沉重,带着一种临终托付的千斤重量,清晰地砸在七童的心上。
活着……手艺别丢……篾片扎紧……
爷爷最后的话!不是责备,不是怨恨,是让他活下去,是让他别丢了陈家的纸扎手艺,是让他……篾片扎紧?
七童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绝望和悲伤,里面混杂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被托付的沉重感和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茫然动力。爷爷在生命的最后,念念不忘的,还是他的手艺,还是他这个不孝的孙子……
“篾片……扎紧?” 七童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不解。这不像爷爷平时教他时说的“篾要削匀”、“骨要扎正”那样具体。这更像是一种……叮嘱?一种象征?
瘸叔没有解释。
他只是深深地看着七童,仿佛要将这六个字刻进少年的骨头里。然后,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再次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走到禅房另一侧,那里靠墙堆放着一些杂物,弯下腰从一堆破旧的麻袋和草席下,拖出了一个长长的、用油布包裹着的物件。
油布解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几捆处理好的、青黄相间的竹篾片!篾片被刮削得光滑均匀,散发着竹材特有的、微带苦涩的清香。旁边,还有一叠颜色各异、质地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