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带着轻微的拖沓。
他没有看七童,径直走到桌边,拿起火石,地一声,重新点燃了那盏粗陶油灯。豆大的橘黄色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更多黑暗,却也带来了浓重的灯油烟味,瞬间压过了心灯那微弱纯净的气息。
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瘸叔那张布满疲惫、血丝和新鲜擦伤的脸,显得更加冷硬如铁。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高大的身躯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投下的阴影如同一片厚重的乌云,完全笼罩住了正捧着心灯、身体摇摇欲坠的陈七童。
陈七童在这片阴影的压迫下,显得愈发渺小和脆弱,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吞噬。而那高大身影的主人,他的眼睛深邃如潭,冰冷如铁砧,死死地盯着陈七童,仿佛要将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拆解开来,从中挖掘出隐藏的秘密。
灯点了?瘸叔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想法。
陈七童艰难地抬起头,迎上瘸叔那锐利如刀的目光,他的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火烧过一般,想要回答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微微点头示意。
陈七童再次点头,捧着灯碗的手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瘸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锐利的目光在陈七童苍白的面容和那盏微弱的白金心灯上来回扫视,仿佛在评估一件极其危险的物品。
禅房内的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只有油灯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微弱声,以及心灯火焰无声的跳跃,证明时间仍在流逝。
许久,瘸叔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把灯放在桌上。这简单的一句话中,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放好它,小心些。瘸叔沙哑的声音在昏暗的禅房里回荡,每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陈七童的心上。
然后......老人那双布满老茧、骨节突出的枯瘦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直直指向了床边角落——那里堆放着散发着清苦竹香的篾片和一叠泛黄的纸张!那些篾片青黄相间,表面还带着新鲜的竹膜,在油灯下泛着微光。
“拿起篾刀!”瘸叔的声音突然拔高,犹如寺庙里骤然敲响的晨钟一般,声音在这狭小的禅房中回荡,震得陈七童耳膜生疼,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所震撼。
“削!”瘸叔紧接着发出的这个单字命令,更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炸开!这道命令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无法抗拒。
陈七童浑身猛地一颤!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浸透了冰水的皮鞭狠狠抽中脊背一样,那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在这道命令的威慑下战栗不止!
削篾片?!陈七童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然而他的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就在此刻?!陈七童的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灵魂对抗,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一般,稍有风吹草动便可能熄灭。他的双腿发软,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站立,而他心中的那盏心灯,火焰也微弱得如同萤火一般,似乎随时都可能被幽冥中的窥伺者扑灭。
在这样的生死关头,瘸叔竟然让他去削篾片?这怎么可能?陈七童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样的要求。
瘸叔竟然命令他......削篾片?!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被逼入绝境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想大声嘶吼,想歇斯底里地质问:为什么?!难道看不见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吗?!难道不明白这盏心灯有多珍贵、多危险吗?!这可是他拼上性命才保住的最后希望啊!
然而,当他抬头对上瘸叔那双冰冷锐利、毫无商量余地、如同千年寒铁铸就般的眼神时,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被死死堵在了喉咙深处,化作一口腥甜的血气。
那眼神里,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