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认字?跟陈小梅一起?”父亲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把旱烟袋点着,吸了一口,烟雾从他嘴里冒出来,模糊了他的表情,“陈小梅她爸妈是老师,人家有条件供她读。咱们家不一样,朝阳将来要读初中、考高中,我得先顾着他。你一个丫头片子,认几个字够记账就行,多读有啥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成别人家的人?”
“是啊晚星,”母亲也走过来,帮腔道,“你爸说得对。你看你堂姐,小学毕业就帮着家里管账、喂猪,现在都能自己蒸馒头了,前几天还有人上门说亲呢。你要是在家干活,不仅能帮衬家里,还能学本事,将来婆家也能高看你一眼,多好。”
林晚星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她使劲眨了眨眼,才把眼泪憋回去:“可是妈,我想读书,我考了这么久才考上重点初中,我不想放弃……”
“放弃有啥可惜的?”母亲打断她,语气带着点不耐烦,“读书又不能当饭吃!你弟明年还要买新课本,后年要上初中,哪有闲钱给你交学费?你一个丫头片子,别这么不懂事,多为家里想想!”
“我不是丫头片子!我也能好好读书,将来能挣钱帮家里!”林晚星第一次敢跟母亲顶嘴,声音带着点颤抖,“为什么弟弟能一直读书,我就不能?”
“因为他是男孩!是我们林家的根!”父亲把旱烟袋往门槛上一磕,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你怎么这么犟?我和你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这么跟我们对着干?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当初就不该让你读这么多年书!”
林晚星的脸瞬间白了,她看着父亲愤怒的表情,看着母亲冷漠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样,又疼又闷。她想起自己攒了一个多月硬币才买到的花杆铅笔,想起那些在灯光下抄题到手指发麻的夜晚,想起录取通知书上“镇中心中学”的字样,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麦堆里,晕开一小片湿痕。
朝阳站在一旁,把玩着新文具盒,看着林晚星哭,还笑着说:“姐,你别哭了,爸说了,将来要供我上初中、上高中,你在家干活挣钱给我买作业本,多好啊!”
林晚星没理他,只是转身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她靠在门后,身体滑落在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房间里很暗,只有一扇小窗户,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洒下一道细长的光。她想起自己偷偷夹在课本里的初中招生简章,上面印着镇中心中学的照片,教学楼有两层,窗户上装着明亮的玻璃,操场边还种着一排白杨树。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背着书包走进那所学校,和陈小梅一起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一起在操场边背书。可现在,这个梦想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书包,拿出那张录取通知书。淡绿色的信封已经被她摸得有些起皱,上面的“录取通知书”四个字,此刻看起来格外刺眼。她想起陈小梅昨天说的话:“晚星,咱们初中还要做同桌,我妈已经给我买好新书包了。”心里更难受了——陈小梅肯定能顺利上初中,可她呢?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开学那天,能不能走进那所她向往已久的学校。
晚饭的时候,家里的气氛很沉闷。林晚星没怎么吃饭,只是默默地扒着碗里的玉米糊糊。父亲和母亲在商量着让她去张屠户家帮工的事,朝阳则在一旁摆弄着新文具盒,时不时把乘法口诀念出声,声音里满是得意。
“我明天就去跟张屠户说,让晚星后天就去上工,”父亲喝了一口酒,说,“正好麦收忙完了,家里也没那么多活,让她去挣点钱,给朝阳买新作业本。”
“嗯,早点去好,”母亲点点头,给朝阳夹了一块鸡蛋,“朝阳,多吃点,明天去学校好好学,将来考重点初中,给爸妈争光。”
朝阳一边吃,一边说:“爸,妈,我将来要考县一中,跟小虎他哥一样,听说县一中的操场可大了,还有篮球架呢!”
“好!好!”父亲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只要你好好学,爸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你读到大学!”
林晚星听着他们的话,心里像被针扎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