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楼阁。”
一名络腮胡商人冷笑出声:“你们不怕人人学会?到时候谁还找你们买?岂非自断财路?”
杜掌柜朗笑三声,笑声震得檐角铜铃轻颤。
“她从不怕别人学会。”他缓缓道,“她说,越多人会,这火就越烧得旺。一人点灯,照不过一屋;千人执炬,方可焚尽长夜。”
话音未落,门外骤起喧哗。
蹄声杂沓,尘土飞扬,十余辆牛车缓缓驶入集市,车上堆满木架、铁轴、竹筛——竟是清一色的筛谷车零件!
驾车之人皆是周边村落的农夫,满脸风霜,衣袖磨破,却眼神明亮。
“我们不会做生意,但我们会造!”领头老汉跳下车,嗓门洪亮,“昨儿夜里赶工三天,按山后坊流出的图纸拼出来的!就等着今天来入会,学整机组装!”
人群沸腾了。
有人怔然失语,有人拍案而起,更有几位年轻掌柜当场写下盟书,愿携资入股共耕会。
连一向保守的江南米帮代表也忍不住低语:“这不是在卖米……这是在播火。”
此时,天色渐暗。
沈清禾并未现身集会,而是独自坐在村北那座无名碑亭之中。
亭中立着一块铁碑,据说是前朝遗物,每逢风雨将至,便会嗡鸣如诉。
她掌心托着一枚青铜小印,印底刻着“禾生万物”四字,隐隐发烫。
闭目凝神,她的意识沉入空间。
灵泉不再局限于方寸池塘,涟漪正一圈圈扩散,仿佛无数细流顺着看不见的脉络延伸向远方。
每一处涟漪震动,都对应着某地新苗破土、暖棚升烟、或是农人依图施工的身影。
她忽然睁眼,望向北境方向。
那一缕微光——来自千里之外的雪原村落——竟比昨夜更亮一分,如同星火燎原前的最后一颤。
“原来如此……”她低声呢喃,嗓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不是我在催熟他们……是他们的生机,在反哺这片土地。”
风掠过林梢,铁碑忽地震颤,嗡鸣骤起,似天地回应。
远处田埂上,一株早播的稻苗悄然挺立,顶端泛起极淡银光,转瞬即逝——像是大地眨了眨眼,又像命运在黑暗中轻轻叩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