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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附《光明契》全文、共耕制度细则、粮食调配账目、灾年放粮记录,详尽无遗。
沈清禾执笔于扉页,写下一行墨字:“百姓吃饭的权利,不该由一纸勘合说了算。”
第三日黎明,柳芽儿率三十名青年护送《民食录》奔赴各州府衙。
她们不带兵器,只背木匣,每至一处,便当众宣读内容,请里正签收留档。
与此同时,陆时砚独坐灯下,提笔写下一封密信,交由暗线送往北方边境。
信中仅两句:
“前朝玉牒尚存。
若有心人想查血脉,不如先查查谁在往灾民嘴里塞石灰。”
五日后,晨光初透。
山后坊外尘土飞扬,马蹄声再度逼近。
钦差亲率卫队直抵坊口,铁甲森然,杀气隐现。
他厉声喝令开门,却见坊门徐徐开启,一道素色身影静静伫立阶前。
沈清禾一身青布裙衫,手托漆盘,盘中奉茶一杯,热气袅袅。
她未跪,亦未退,只是微微一笑,从容上前一步,将茶举至额前。
钦差怒极反笑:“沈清禾!你可知拒诏是何罪?”
她不答,只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绢,轻轻展开一角——
阳光照在丝帛之上,隐约可见朱砂批注与龙纹暗印,还有一行小字,墨色如血。
第五日,天未明,霜气如刀。
山后坊外的官道上马蹄声再度碾碎晨雾,钦差率铁甲卫队直抵坊口,旌旗猎猎,杀机隐伏。
坊门紧闭,唯有炊烟袅袅自村落深处升起,仿佛一方不染尘世的桃源。
他冷笑一声,抬手欲令破门而入,却见那扇斑驳木门缓缓开启——一道素色身影立于阶前,青布裙衫,发髻微挽,手中托着一只漆盘,盘上茶盏热气轻升,在冷空气中蜿蜒成缕。
沈清禾未跪,亦未退。
她上前一步,将茶举至额前,动作从容如迎故人。
风拂起她鬓边碎发,露出一双沉静如深潭的眼。
“大人一路辛苦。”她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铁甲与沉默,“请用茶。”
钦差怒极反笑:“沈清禾!你可知拒诏是何罪?私结社党、抗旨不遵,按律当诛九族!”
她不答,只轻轻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绢,就着晨光徐徐展开一角——
丝帛泛着旧年光泽,朱砂批注清晰可见,州判副印赫然其上,龙纹暗印隐现于底纹之间,还有一行小字墨色如血:
“大虞永昌三年秋,山后共耕合作社正式备案,待户部核验批复。”
“这是我三个月前亲手递交户部的注册文书。”她抬眼直视钦差,“请问,是您上面的人忘了批复,还是有人故意压着不批?若说‘私契’,那也是朝廷先失信于民。”
钦差瞳孔骤缩,脸色阴晴不定。他身后幕僚欲言又止,终归沉默。
不等他开口,沈清禾又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册,封皮墨字凛然:《民食录》。
她双手奉上,声如磐石:“若您执意废除《光明契》,请先告诉我,这一万三千七百二十六个名字背后的百姓,今后谁来供他们一碗饭?他们的命,算不算‘民’?他们的嘴,要不要吃饭?”
人群自坊内悄然汇聚,无声却厚重,如同大地本身在呼吸。
老农拄杖而立,妇人怀抱婴孩,青年肩扛锄头——他们不语,只是站着,用身体筑成一道看不见的墙。
钦差翻动《民食录》,指尖划过一页页按着红手印的姓名,那些歪斜的名字下写着口粮配给、灾年互助、田亩分配……细密如织,条理分明。
他越看越觉心惊,这不是草莽聚众,而是一套完整运转的民间秩序。
他终于合上册子,喉头滚动,竟无言以对。
当夜,他未归驿馆,独自登临城楼。
冷月高悬,他坐在檐角石栏边,再次翻开《民食录》。
风吹动纸页,仿佛有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