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的粟米分发给那些饿得眼冒绿光的辅兵和难民。
这些由太平道术催生出的“黄巾粟米”,颗粒粗大,卖相不佳,却带着一股纯粹的谷物香气。
一个胡子拉碴的库夏老兵,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动作忽然僵住。他浑浊的眼睛里,毫无征兆地滚下两行热泪。
“是粮食……是没发霉的粮食……”
他嚎啕大哭,像个孩子。周围,无数人跟着他一起,将这救命的食物塞进嘴里,发出满足又心酸的呜咽。
越来越多的底层士兵和米特兰平民聚集过来,他们看着火光下那尊铁塔般的身影,眼神从畏惧,慢慢变成了敬畏与希冀。
巴尔萨一脚踏上一辆用来拖运尸体的破败板车,车板上暗红色的污渍早已干涸发黑。
他扯下兜帽,露出那张库夏军中无人不识的脸。
人群发出一阵骚动,许多库夏士兵认出了这位曾经的先锋大将。
“你们认得我。”巴尔萨的声音嘶哑,却像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口,“我曾是库夏的猛犬,帝国的利刃。我为帝国战死,然后,像垃圾一样被抛弃。”
他指向自己的胸口:“葛尼修卡大帝没有让我复活,是‘黄天’给了我新生,让我看清这世道的真相!”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荒原上的狼嚎。
“库夏的荣耀已被魔王窃取!葛尼修卡不再庇护他的子民,他将你们的妻女送入地狱,将你们的儿子变成怪物!他坐在黄金的王座上,吸食着你们的骨髓!”
“太平之道,不分子民,只救苍生!黄天之下,皆有活路!”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人群死寂。风中只剩下他狂暴的宣告。
片刻后,一名断了左臂的库夏百夫长,推开人群,走到板车前,单膝跪地。
他抬起头,独眼中燃烧着某种决绝的火焰。
“将军,我叫多鲁。我的儿子,死在了前线,不是被敌人杀死,是被自己人的魔物踩死的。”
他将自己的弯刀横在身前,低下头颅。
“我这条命,今天起,就是黄天的了!”
巴尔萨看着这个独眼龙,又扫过他身后那一张张被点燃了希望的脸。
胸口那冰冷的幻痛,此刻竟化作一团滚烫的烈火。
这,才是他该打的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