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那刻意放柔、带着一丝甜腻和讨好意味的声音响起:
> “大哥,你别生气了…念辞姐她…她可能只是一时糊涂,被那个霍沉舟迷惑了…”
>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她好,为了苏家好…只是她太不懂事了…”
> “大哥,你肩膀好硬哦,我帮你揉揉吧?别气坏了身子…”
> “对了大哥,你上次不是说,公司那个很重要的新能源投标案,最终的技术方案和报价标底已经定稿了吗?放在你书房保险柜里真的安全吗?要不要…要不要我帮你再检查一下备份?我最近在学加密管理,正好可以练练手…”
声音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和“无意”的试探。
苏念辞听着,红肿的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她将手机微微移开耳边,按下了录音键。然后,她抬起头,透过被雨水冲刷的车窗,望向苏家二楼那个亮着暖黄灯光的窗口——那是林柔霜的房间。
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冰冷地向上勾起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
林柔霜,你想玩?
好。
我让你玩个大的。
她收回目光,指尖在冰冷的按键手机上快速而无声地操作着,调出了另一段早已准备好的音频——正是林兆远在监听录音里,清晰说出“想办法拿到最终报价和标底!那是我们彻底掏空苏家的关键!”的那一段!
她将这段致命的录音,设置成定时发送。收件人,赫然是苏承砚的私人加密邮箱!发送时间,精准地定在了明天下午三点——高考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的那一刻!
做完这一切,苏念辞将手机屏幕按灭。车厢内再次陷入昏暗,只有仪表盘发出幽微的光。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疲惫的阴影。所有的情绪似乎都已耗尽,只剩下冰冷的躯壳和一颗被仇恨淬炼得坚硬如铁的心。
霍沉舟静静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他没有问,只是重新启动了车子。
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雨夜,如同幽灵,驶向城市另一端那栋冰冷的、如同囚笼的别墅。雨水在车窗上蜿蜒流淌,像一道道冰冷的泪痕。
苏念辞闭着眼,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紧绷中沉浮。就在她即将被黑暗彻底吞没的边缘,她贴身的口袋里,那个母亲留下的、小小的防身警报器,突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刺耳的蜂鸣,只是一下短促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像心脏微弱的搏动。
苏念辞猛地睁开眼!
心脏在瞬间漏跳了一拍!
母亲!是母亲!
这个警报器,她一直贴身藏着。母亲说过,另一个配套的接收器,就在她的梳妆台抽屉里。刚才电话里,母亲听到了她的哀求,听到了父亲的绝情……母亲没有相信她的话,但这一下微弱的震动……是回应?是无声的担忧?还是……母亲在混乱和不安中,无意识地触碰到了那个接收器?
苏念辞的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口袋的位置,隔着湿冷的衣料,能感受到那个小小金属块的冰冷轮廓。那一下微弱的震动,像黑暗中突然闪现的一点火星,微弱,却带着灼人的温度,瞬间烫穿了包裹她心脏的坚冰。
泪水毫无预兆地再次汹涌而出,无声地滑落。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崩溃,而是混杂着无尽委屈、心酸和一丝……微弱到几乎不敢触碰的、名为“被牵挂”的暖流。
她死死咬住下唇,将脸更深地埋进阴影里,肩膀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霍沉舟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他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那个蜷缩在黑暗里、无声落泪、肩膀微微颤抖的单薄身影。他抿紧了薄唇,脚下油门无声地加重,黑色的轿车如同离弦之箭,撕开雨幕,更快地驶向那栋囚笼般的别墅。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