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他们不敢明抢。”林野站起来,声音像淬了火的铁,“就用毒规矩慢慢吃人。”他转头看向人群,“但矿脉是咱们的命,命能交吗?”
“不交!”火簪儿第一个喊,她攥紧怀里的断镐,镐柄还留着林野掌心的温度,“命是自己的,矿也是!”
“不交!”“不交!”
喊声撞碎晨雾,惊得广场外的老鸦扑棱棱飞起来。
雷烈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他忽然发现,这些往日见了他就缩脖子的矿奴,此刻眼里烧着他从未见过的火。
“铜皮老。”林野突然开口。
“在!”人群里挤进来个灰衣老头,脸上的刀疤从左眉拉到右下颌,正是炼器坊的铜皮老。
他怀里抱着个粗布包,掀开时,金属相击的清响让广场一静——三十六柄矿镐躺在布里,镐身裹着暗红粉末,镐柄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
“废镐熔的铁,掺了血石粉。”铜皮老拍了拍最上面那柄,“每柄都刻了断契符,镐刃藏了心火引——林小子说,要斩他们的破规矩。”
林野抽出一柄镐,血石粉在镐身流转,像矿脉在呼吸:“今日上山缴石,带这三十六柄。”他扫过人群,“愿意跟我去的,拿镐。不愿意的……”他顿了顿,“我不怪。”
没人动。
小矿奴最先冲过去,他手背的青斑还在,但眼里的浑浊褪得干干净净:“我娘说,活着就要挺直腰杆。”
火簪儿拿了第二柄,她摸过镐柄的断契符,符文突然烫起来,在掌心烙下淡红印记。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三十六柄镐转眼被抢空。
雷烈的雷纹剑“嗡”地出鞘。
他看着那三十六人跟着林野往广场外走,衣袂带起的风掀得告示哗哗响,突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三天前矿脉易主时,也是这样的风,这样的人,这样的镐。
“站住!”他横剑拦住去路,“试炼令是玄玑阁发的,你们若不从,便是违律!”
林野停步。
他回头时,晨光正落在他肩头,把影子拉得老长,像柄要劈天的剑:“雷师兄说律法公正,那我问你——谁定的‘上供’?谁定的‘贱命不值一石’?你练剑十年,可曾下过一次矿?”
雷烈的剑在发抖。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矿奴时,他们像蛆虫似的挤在矿洞,身上的血把石头都染红了。
那时他觉得他们脏,后来觉得他们蠢,再后来……他突然说不出话。
林野没等他答。
他举起破规镐,指尖在镐刃的心火引上一擦——淡金色的火焰腾地窜起来,裹着风刃,像条活物缠上镐身。
“今日我不缴石。”他的声音混着矿奴们的呼吸,像地脉在轰鸣,“我要——斩规!”
镐落的瞬间,广场地底传来闷响。
七十二条矿脉的血石晶粒顺着地缝窜出来,在空气中凝成红色雾霭。
破规镐带着百道执念劈在告示碑上,没有炸响,没有碎石,只有一道无声的裂痕从碑顶蔓延到碑底。
“试炼令”三个字像被泼了水,墨迹簌簌往下掉,露出
更骇人的是,碑底浮起千道虚影——全是跪伏的矿奴,后颈插着细管,鲜血顺着管子往碑里流,凝成“玄玑阁”的九瓣莲纹。
“碑……在吐真!”风语童的声音发颤,他能听见地脉在哭,“这些年的血,全喂了这碑!”
雷烈的剑当啷落地。
他看着碑上的血饲令,突然想起玄玑阁大长老书房里的玉牌——上个月他去送灵石时,瞥见玉牌上刻着“血石饲阁,以固道基”。
原来不是“固道基”,是“固他们的道基”。
“律法若藏血,便不配称律。”
白袍判的声音从碑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手里攥着半卷被撕毁的试炼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