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字,最后一捺总拉得特别长。
丝写完六个字,断了。
“他已共生,勿近。”
字散在空气里,菌丝缩回地底,像蛇退进洞。赵铁柱瘫着,手撑地,喘得厉害,裤管渗出淡红,不知是血还是水。
陈砚没动。低头看残卷,纸面安静,可边角微微鼓起,像血管跳。他知道它还能看,只要再割一次。
他不想割。
把残卷收回怀里,拉赵铁柱站起来。赵铁柱腿软,靠着他,一步一晃。
“那是什么?”赵铁柱问。
“不是病。”陈砚说,“是活的。”
“啥意思?”
“它认你。因为你种过地,流过汗,翻过土。它把你当自己人。”
赵铁柱愣住,低头看裤管上的红。
“所以它不杀我?”
“它不需要杀。”陈砚看着渠底,“它要的是活的耕者。死的没用。”
远处,祖坟方向传来一声闷响。不是雷,是地底传上来的,像大东西翻身。陈砚回头,看见坟前那块供石湿了,不是雨,是渗出的水。红的,顺着石缝往下流,滴进土里,土吸进去,又鼓起来,像呼吸。
检测仪突然报警。他掏出来,屏幕闪红——祖坟区养分值破临界,有机质飙到十二,还在涨。这不正常。土在疯长,不是肥,是反噬。
他把赵铁柱扶到干地,自己走回渠边。蹲下,液压铲插进砖缝,用力一撬。砖起一半,底下露出更多刻纹。他伸手去抠,指尖碰湿泥,忽然一滑。
泥里有东西。
扒开,是一截铜管,锈绿,连着根线,埋进地下。线不是现代的,是老式胶皮,外层裂了,露出铜丝。他顺着看,消失在渠底裂缝里。
掏出检测仪,夹住铜丝,通电测阻。
信号回传。
不是电,是数据流。微弱,断续,有规律。像在传什么。
他盯着那线,脑子里过陆子渊的脸。那人总在现场留铜显微镜,衬衫纽扣是青铜齿轮。他不是考古的。他是来读地的。
读地脉的跳动。
读耕者的血。
他把线扯断,扔进包里。站起身,最后看一眼渠底。红水还在流,膜在长,砖缝里的纹,像活的,在动。
转身,扶着赵铁柱往回走。
赵铁柱走不动,膝盖发软,每一步都像踩棉花。陈砚架着他,肩头压着重量,手心全是汗。
走到半路,赵铁柱突然停住。
“我……”他开口,声音不对,“我得回去。”
“不行。”
“那渠……得拆。”
“现在不能碰。”
“可……”他眼神发直,盯着镇北方向,“它在叫我。”
陈砚猛地扭头看他。赵铁柱的眼白,有一圈灰,像蒙了层膜。
他没说话,只是把人架得更紧。赵铁柱挣扎了一下,力气不大,像是从身体里被抽走了什么。陈砚加快脚步,穿过田埂,绕过老柳树,终于把人拖到村口卫生所。
医生老李正蹲门口抽烟,见两人狼狈样,烟头一扔就迎上来。
“咋了?中毒了?”
“不是。”陈砚喘着气,“他碰了渠里的东西,现在神志不清。”
老李掀开赵铁柱裤管,皱眉:“这红的……不像血。也不像泥。”
“是菌丝。”陈砚低声,“它认他。因为他是耕者。”
老李一愣,摇头:“你又来这套?什么地脉、耕者……咱们这代人种地是为活命,不是当祭品。”
陈砚没争。从包里取出那块带纹的砖,放在桌上。老李凑近看,手指刚触到刻痕,忽然抽手,像被烫了。
“这纹……我见过。”他声音低,“小时候,我爹修渠,挖出过一块,说不能碰,埋了。他还烧了手。”
陈砚点头:“七十七块镇脉砖,压的是‘龙脊’。清末大旱,死了三万人,不是天灾,是地反噬。那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