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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转移。
她用自己换了他清醒。
代价是什么?他不敢想。但现在,她的记忆成了他活着的理由,她的念头成了他往前走的方向。他抬起头,透过雨看远处祖坟那边。那里埋着三代陈家人,也藏着爸爸死前没说完的真相。
爸爸死前七天,把他叫到床前。那时他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用手指蘸血,在床单上画了个简单的图。中间是个螺旋,周围十二个点,标着“龙首”“凤尾”“雷池”“水眼”这些词。陈砚当时不懂,直到现在,带着她的记忆才明白——那是“活脉中枢”的布局!
那个螺旋,正是现在要塌的地核节点。
胸口贴着的残卷已经凉了,但皮肤下的银纹有点烫,好像新的感应在醒来。这不是疼,是一种回应——来自地底的声音,顺着菌丝传到他神经里。
他开口,声音哑但清楚:
“春分不动土,谷雨不开渠,清明不祭祖,唯待霜降归。”
这话不再是陌生咒语,而是刻在血里的规矩,是百年来守青石镇的铁律。每到节气就要遵守,是对地脉运行的尊重。他说完这一句,脚下地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雷,也不是风。
是地底传来的塌陷声。
陈砚眼睛一缩,猛地撑起身,单膝踩进泥里,三根手指插进土中。指尖传来奇怪的感觉——太冷,湿气又重得不对劲,像地下水突然涨了,却排不出去。他立刻明白问题在哪:封印完成了,但地脉能量一下收回,支撑结构失衡,原本靠水流稳住的压力系统正在坏掉。
青石镇的地基,开始下沉。
田埂裂开细缝,迅速蔓延到整片稻田。村口老屋瓦片接连掉落,砸进水坑里,一圈圈荡开。龙骨水车停了,铜烟杆躺在底座上,一点光都没有,像丢了魂。
他踉跄着往水车跑。只要重启导流系统,或许还能稳住地壳移动。这台老机器承载过几代人的智慧,如果能启动核心,就可能引导地下水流重新分布,减轻压力差。
可他刚走几步,地面震动加重,脚下突然炸开一道裂缝,泥水喷出,夹着烂木头和石头。他差点摔倒,本能抓住路边一根生锈的水管。金属冰凉,他没松手。
这时北街传来机器响。
一台废弃多年的液压翻土机突然动了,履带碾过积水,朝镇中心开去。引擎低吼,像睡久了终于醒来。接着灌溉泵站的阀门自动打开,排水管里的活塞开始推。一台台赵家留下的农机陆续启动——拖拉机、收割机、深松机,全都离开原位,沿着固定路线向镇基聚集。
陈砚愣住了。
这些机器没有遥控,没有钥匙,连电都没接。它们像是被同一个命令唤醒,动作整齐得吓人。他冲到最近的深松机旁,掀开盖子,接上调试工具。屏幕上跳出一串数据,编码频率让他心头一紧——这是赵铁柱生前亲手写的水利程序,逻辑和赵家祖传图纸完全一样。
工具连上的瞬间,屏幕闪出一行乱码,其中‘c.Y._AccESS_pENdING’一闪而过,像某个沉睡系统的低语。
更奇怪的是,所有设备芯片都在联网,组成一个闭环系统。它们不是乱动,是在组装。
他抬头看,翻土机的机械臂展开成横梁,收割机底盘嵌进地槽,泵站钢管拼成柱子。一台台机器像积木一样咬合,正在搭一座跨全镇的大架子。
千斤顶。
用钢铁撑住下沉的镇子。
雨水顺着脸流下,混着眼角的湿。他发抖的手按在主控面板上,输入唤醒指令。屏幕闪了几下,跳出一行残留信息:
“镇不能塌。水路在我,命也在我。”
没有名字,但他认得这语气。
赵铁柱从来不说空话。他做事有一股狠劲。当年他们在田边为监测仪吵架,互不相让,甚至撕了对方毕业证;后来暴雨夜共享暗河数据,谁也没提那次低头。可现在,这个曾把他当敌人的人,把自己的意志藏进了每一台机器的代码里,在最后一刻撑住了这片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