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变好,土壤重金属下降,菌丝结构罕见,像古老的生命网在恢复。
但他们解释不了是怎么发生的。
陈砚从不接受采访。他继续每天巡查渠道,记水流变化,看古稻生长。他发现,每逢月圆,璇玑图核心光更强,周围菌丝会排成复杂图案,像在传信息。他试着描下来,发现和周映荷笔记里的线条很像。
某个深夜,他独自坐在石像旁翻旧册页。烛火摇晃,一页纸上浮出隐形字——是用草木灰和月见草汁写的显影配方,只有特定温湿度才看得见。
上面写着:
“地非死物,乃活魂之所寄。凡欲通其语者,必以血为契,以心为桥,以三代之技为钥。”
陈砚呆住。
他终于明白,“地医术”不只是草药或水利技术,是一整套人与土地相连的智慧。它要使用者懂自然,更要心存敬畏,愿意传承,敢于牺牲。
而这三样,正是过去三十年丢得最干净的东西。
他也明白了,敬畏之心、传承之志、牺牲之勇才是关键。
赵铁柱的“地听者”系统慢慢修好了。陈砚按青铜图重建部分节点,加上太阳能板,夜晚传感器就会把数据投到一面墙上,变成一幅流动的地脉图。
周映荷也不再只是采露换水。她开始教几个年轻女子认药草,教她们配药。她不是疯子,也不是巫女。她说:“我只是个守护者。”
有一次,陈砚问她:“你母亲……后来怎么样了?”
她停下动作,望着渠口,很久才说:“她被带走后,再也没回来。但我找到了她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如果有一天大地真的开始说话,请替我告诉它——我没有放弃。’”
陈砚鼻子一酸。
他知道,这场抗争从未结束。
后来,青石镇被评为“全国生态修复示范镇”,要建现代化农业园区,引进智能灌溉和无人机监测。项目会上,官员讲科技如何改变农业,没人提那尊石像,也没人说祖田的故事。
会议结束,陈砚站起来,平静地说:“我们可以用新技术,但请保留祖田原样,让老农继续用老办法。”
官员不解:“这些老法子,效率太低了吧?”
“可它们能让土地开口说话。”
全场安静。
最后达成协议:科技用于外围监测,核心区由本地匠人管理。《地医术初解》正式列入乡土教材。
又是一个清明。
陈砚带孩子们来到石像前。每人捧一抔新土,轻轻放在基座四周。阳光洒下,菌丝泛起金光,像在回应这份敬意。
一个小女孩抬头问他:“陈爷爷,土地真的会疼吗?”
他蹲下,握住她的手,轻轻按在泥土上:“你感觉到那一点点颤动了吗?”
小女孩闭眼,点点头。
“那就是它在回答你。”
风吹过稻田,大片绿浪起伏,像大地的呼吸。
而在最深处的光影里,璇玑图核心静静旋转,像一颗永不熄灭的心脏,守着一段永远不会结束的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