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运转。别的地方,像死了一样。
后来听说全省都有类似情况。有的地开始裂开,变盐碱,农民只好放弃。上级最后叫停项目,召回结晶,但损失已经没法挽回。
他们以为停用就行。
可现在看来,地从未真正沉默。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周映荷的手还贴在坡上。她闭上眼,感觉菌丝越钻越深,不是她在放,是土在吸。指尖发麻,像有什么顺着血管往上走。
“我不是听不到它了。”她说,“是我不用听了。它直接到了我手里。”
赵铁柱低头看自己的农机。昨天修了一整天,电池明明没电,今早却自动启动了。屏幕上多了个他没见过的界面,显示全镇水网图。三个红点在闪,对应三条漏水的暗管位置。
“这图哪来的?”他当时问。
没人回答。但他知道信息是对的。他带人去查,真堵住了三处漏洞。
“以前我们靠仪器、靠经验、靠工具。”陈砚说,“现在这些都没了。可地还在动,还在长东西,还在拦滑坡,还在送水进来。说明它不指望我们救它,它在救我们。”
赵铁柱把仪器塞回包里:“那我们算什么?”
“我不知道。”陈砚看着脚下,“但我知道,只要我们还在这块地上干活,它就认得我们。”
周映荷收回手。指尖的银丝缩回去,泥留在皮肤上,像一层薄皮。她没擦,握了握拳。
那一刻她明白了:她不是被动被选中,她本来就是其中一部分。她的血里有种联系,也许来自妈妈,也许更早。她不是“使用者”,而是“通道”。
天快黑时,陈砚回到试验田。他脱了鞋,赤脚踩进泥里。土比往年暖半度,踩上去软而有力。他弯腰抓一把,闻了闻。没有化肥味,也没有臭味,是淡淡的麦芽晒干后的味道。
这是活土的味道。
他撒开土,走向仓库。柜子里还有台检测仪,是上学时买的。屏幕碎了,是爸爸摔的。他拿出来,按开机键。没反应。再试一次,还是黑的。
他放下仪器,拿出笔记本。本子快写满了,记着每天的温度、湿度、播种深度、出苗率。他翻到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字:“五月十八,东坡野生稻自发生长,根系深度超四十厘米,推测为古种复苏。”
写完,合上本子,放进背包。
赵铁柱打电话来。
“北渠下游发现异常水流,速度忽快忽慢,像是有人调闸。但我查了记录,没人操作。”
“你信不信现在这台机器?”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我信它报的数据。我不信是谁在动。”
“那就别管是谁。”陈砚说,“你只管修你的设备,让它能接住这些信息。”
“你真觉得地在自己管自己?”
“它比我们更早知道这块地该怎么活。”
挂了电话,他走到田边。月亮升起来,照在稻叶上,泛着青灰的光。他蹲下,把手伸进土里。这一次,他不想听,也不想问。他就这么坐着,手埋在泥里,感受底下缓慢的流动。
过了很久,他听见脚步声。
赵铁柱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台改装过的接收器,电线拖在地上。他把探头插进土里,屏幕亮了,显示出一条波动曲线。
“它在动。”他说,“一直在动。”
周映荷也来了。她没说话,蹲下,把手放在陈砚旁边。几秒后,轻声说:“我也感觉到了。”
三个人坐在田边,手都插在土里。没人说话。远处,水渠的水面轻轻晃了一下,一道细流偏离主道,滑进一条废弃的支沟。沟底干裂多年,可今晚,水流进去后,泥土开始变色,一点点润开。
那一夜,整个山谷都在悄悄变化。
第二天早上,陈砚的父亲陈根生拄着拐杖走到田头。他看了眼试验田,又看了眼东坡的方向,转身回家,从灶台底下拿出一包种子。不是杂交稻,是老品种,壳厚,产量低,二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