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是我没能活下去的那一部分。”
赵铁柱听着通讯,手按在控制杆上。他没说话,只是把防御系统调到最高。他知道接下来不能出错。外面有车靠近,卫星信号也被干扰。有人不想让这件事完成。
陈砚伸手想去接那片碎片。
就在指尖快碰到时,碎片忽然转向。
它飘向投影中的07号。
07号抬头看着它,眼里没有贪心,也没有激动。只有一种孩子般的迷茫,像面对一件看不懂的礼物。
“你……给我?”他问。
碎片停在他面前,轻轻转着,放出一圈圈青绿色的波纹。
他慢慢抬手。
指尖碰到的瞬间,他身体开始发光。不是刺眼的光,而是温暖的光,像清晨照在刚翻的地垄上,带着露水和泥土味。他的脸变了,机械感没了,多了种经历风雨的平静。
他嘴唇动了动,又说一遍:“种地……要用心……”
这次,声音稳了,有种坚定。
陈砚收回手,看着这一幕。他明白了,地脉选的从来不是血缘,也不是基因。它选的是愿意弯腰、愿意守夜、愿意为一棵苗蹲下的人。是能在暴雨中护秧田的人,是在旱季排队等水的人,是在丰收后舍不得多喝一口酒的人。
这时,周映荷的声音传来:“地下通道……有动静。”
陈砚立刻回头。
残卷又烫了,背面纹路快速蔓延,指向三个方向:东北方气象站、南方老河堤、西北方废弃砖窑。
和之前一样。
但这回,纹路颜色变了。不再是红色警告,而是流动的青绿色,像春天的水,像新长的叶子。
“它们在动。”周映荷说,“08、09、10……全都醒了。”
陈砚看着培养舱。里面三人还是闭着眼,但呼吸变了。不再是机械的均匀,而是有了起伏,像梦到了家乡的田野。其中一人,右手轻轻蜷了一下,好像想抓住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他握紧短刀,走向主机。
屏幕上,“执行时间:今夜子时”还在闪。倒计时剩十七分钟。一旦到子时,系统会自动执行“宿主替换协议”,切断现有连接,启用新的克隆体。
他按下删除键。
系统弹出提示:“确认终止计划?”
他正要点确定,眼角忽然看到角落一个文件夹。
名字很简单:“耕者之心·备份”。
他点开。
里面只有一段视频。
画面晃动,像是手机拍的。背景是麦田,夕阳洒在麦浪上,很漂亮。一个年轻女人蹲在田里,手里捧着一抔土。她穿旧布裙,头发扎马尾,侧脸清秀,眼神认真。
她轻声说:“今天播的种,我给它们起了名字。叫大壮、二喜、三顺……我知道你们会笑我说傻话。可我觉得,只要我记住它们,这片地就不会忘记我。”
说完,她把土轻轻放回垄沟,拍了拍,动作温柔得像哄婴儿。
镜头拉近,露出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很简单,铜的,没花纹。
陈砚心跳停了一拍。
那是他奶奶年轻时戴的戒指。
他记得她说过一句话:“种地的人,最怕忘了谁养活了谁。”
视频结束。
主机屏幕变黑。
片刻后重新亮起。
一行字浮现:
“检测到真实耕者信号”“是否注入?”
陈砚盯着那行字。
手放在鼠标上,没动。
他知道,一点“是”,就会把“耕者之心”的代码永久注入地脉网络。以后任何想用科技伪造耕者身份的行为都会失效。地脉只会回应那些真正懂土地的人——手粗糙、脚踏实、心里有敬的人。
但也意味着他会成为目标。那些靠控制地脉赚钱的势力不会放过他。他可能丢工作,被通缉,甚至被抹掉。
他想起爷爷临终说的话:“咱们家三代都是种地的,没当官,也没发财。但我敢说一句,咱没对不起这块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