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起去年冬天,村里老人看电视里说“智慧农业”“无人农场”时摇头:“机器能算施肥量,但它不知道哪块田脾气倔,非要多施一遍粪才肯长。”
他的手指终于落下。
点击。
“注入中……”
进度条慢慢走。1%、5%、12%……
突然,警报响了。
“东侧围墙突破!”赵铁柱喊,“三辆装甲车,挂着‘国土监测’牌子,但信号加密,来路不明!”
“西北也有情况!”周映荷补充,“砖窑那边地表升温,像有人在重启反应堆!”
陈砚没回头。他盯着屏幕,看进度一点点上升。
23%……37%……51%……
他知道,他们来了。那些不想失去权力的人,那些把土地当资源而不是生命的人。
但他们晚了。
注入到68%时,地脉网络开始共振。所有被屏蔽的古老节点一个个亮起,从高原到海边,从北方冻土到南方丘陵,无数银丝破土而出,在空中织成网。
79%……90%……
培养舱里的08、09、10号同时睁眼。他们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有了共同的认知——那是对土地的归属,是对“耕者”二字的理解。
95%……99%……
最后一秒,陈砚闭上眼。
他听见风声。
真实的风,吹过田野,掠过屋檐,吹动风铃。他听见锄头挖土的声音,听见孩子在田埂上跑的笑声,听见老人坐在门槛讲故事的咳嗽声。
“注入完成”。
屏幕熄灭。
下一刻,全球二十四处地脉观测站同时报告异常:能量归零,系统自动进入“休眠模式”。所有远程权限失效,只剩本地手动操作。
而在华夏大地的许多角落,一些老人突然停下手中的事,抬头望天。
他们说不出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
土地,回家了。
陈砚走出实验室时,天刚亮。
晨雾弥漫,麦穗低垂,露珠滚落。周映荷站在农机库门口,手里握着一根新生的麦苗。赵铁柱靠在拖拉机旁,摘下了耳机,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这片土地。
没人说话。
但他们都知道,有些事已经永远改变了。
远处,一辆破三轮车驶过田埂,车上装着农具和麻袋。开车的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嘴里哼着小曲。他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地脉契约已完成更替。
他只知道,今天要去南坡翻地,下午还得去镇上买化肥。
平凡的日子还在继续。
只是这一次,土地选择了自己的守护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