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疲惫,或许还有被打扰的不耐。他随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就合上扔在了茶几上,只淡淡说了句:还行。费这个心做什么。
他甚至没注意到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微微蜷起的手指。
后来呢?
后来这对袖扣就被他遗忘在了抽屉深处,再也没想起过。他习惯用那几对定制款,或者……舒窈送的,那对镶钻的,更张扬,更符合他傅氏总裁的身份。
现在,在明亮的灯光下仔细看,这对蓝宝石袖扣,无论从设计、做工还是宝石本身的成色来看,都绝非凡品,价值远超他当初那句轻飘飘的。
甚至……可能比他惯用的任何一对都要昂贵。
以他给燕婉的那张副卡的额度(他每月固定打进去的钱,只够维持基本的体面开销,从不过问剩余),以及她总说只是小打小闹,赚点零花的工作室收入……她哪来的钱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一个荒谬的,让他心惊的念头猛地窜进脑海——他突然想起,去年生日前那段时间,燕婉似乎格外忙碌,总说要去见客户谈个小项目,回来时眼底带着明显的红血丝,手指上还经常沾着洗不掉的颜料渍;有次他半夜醒来,发现书房亮着灯,推门看见她趴在桌上画着什么,听到动静就慌忙把本子合上塞进抽屉,神色有些紧张地说没什么,随便画画解闷。他当时只当她是闲得无聊,并未深究。
她是不是……动用了她自己不多的积蓄?甚至,背着他偷偷接了价格不菲的私活,就为了买这对在他看来的袖扣?**
他猛地合上盒子,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手指因为用力,指节泛了白,虎口也隐隐发酸。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堵得他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他下意识地拉开另一个抽屉想找水杯,却不小心碰倒了里面的钢笔,钢笔滚落到地毯上,发出沉闷的的一声,在这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像敲在他心上的重锤。**
她到底还瞒了他多少事?
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温顺、甚至有些卑微的燕婉,背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捏紧丝绒盒子,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细腻的纹理——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更多被他忽略的细节:傅母曾不止一次抱怨燕婉不懂商业,帮不上你,她从不辩解;有次傅氏一个重要的海外项目遇到设计瓶颈,他在家随口提了一句,没过几天,助理就递来一份匿名提交的解决方案,思路巧妙,刚好解决了难题,他当时只以为是哪个资深顾问的手笔,还夸了助理会办事……现在想来,那份方案图纸的线条风格,那份对色彩和材质的大胆运用,似乎……和燕婉偶尔画在废纸便签上的那些他从未在意过的涂鸦,有某种隐秘的相似……
他拿起内线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接通。
小王,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立刻去一趟月湖别墅!
电话那头的助理显然被他语气里的凝重惊到,愣了一下才回答:……是,傅总!是有什么急事吗?需要找什么?
傅怀瑾看着手中那个蓝色的丝绒盒子,仿佛能透过它,看到那个他从未试图去了解的女人。
看看……夫人,不,他纠正道,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声困难,看看燕小姐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尤其是书房和主卧,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任何你觉得异常的东西,任何纸片,任何……她可能藏起来的东西,他顿了顿,几乎是咬着牙,都给我找出来!
他倒要看看,这个决绝离开的女人,这个他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的,在他傲慢的忽视下,到底还隐藏了多少让他心惊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