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安全。”肖玉卿语速加快,言简意赅,每一个字都带着分量,“曹……‘磐石’同志让我务必转告你,你做得非常好,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但他判断,高思远那边绝不会完全放心,后续的观察和试探只会更严密、更隐蔽,手段也可能更无所不用其极。你要更加小心,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动作,静默是第一要务,保护好自己。”
“我明白。”罗云净重重点头,将这份郑重的嘱托刻入心底。
“新的任务,”肖玉卿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却带着千钧之力,在山涧流水的淙淙声中清晰地传入罗云净耳中,“现阶段,不是获取具体情报。你需要充分利用你在国防设计委员会的位置,重点关注,并尽你所能,去影响两类文件的流向和技术评估结论:一是关于西南、华南地区,尤其是湘、粤、桂、黔这几省交界区域的交通线路、矿产资源分布、粮食生产能力的调查报告;二是任何与‘特种矿产管制’、‘战略物资内迁’相关的政策草案或动向。”
罗云净眼中光芒一闪,立刻领会了其中的战略意图。这是要他从宏观政策和资源调配的层面,干扰、拖延敌人对红军可能战略转移方向的准确预判,以及构筑物资封锁线的效率。
“我会特别留意,把握分寸,在技术层面设置合理的‘障碍’。”
“保持绝对静默。除非极端危急情况,不要主动联系。下一次见面时间和地点,我会再设法通知你。”肖玉卿说完,伸出手,用力地拍了拍罗云净的肩膀,那手掌沉稳而有力,目光深沉如夜,却又带着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沉重的嘱托,“保重,云净。记住,我们在这里的每一次成功误导,每一次有效拖延,都是在为远方的队伍减轻一份压力。这条路很长,很黑,但我们不是独行。”
“保重。”罗云净同样郑重地回应,千言万语——所有的决心、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战友之情——都凝结在这两个字中。
没有更多的告别言语,肖玉卿压了压草帽,拎起那根始终未曾沾水的钓竿,沿着溪流向下游方向,不疾不徐地走去,身影很快便被茂密的山林彻底吞没,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潺潺的水声和更显寂静的山林。
罗云净在原地静静站立了片刻,山风拂过他的面颊,带来涧水的湿气和草木的清香。他整理了因登山而略显凌乱的衣领,转身下山。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明明灭灭、跳动不息的光斑,如同他此刻无法完全平静的内心。
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苍茫起伏、仿佛蕴藏着无穷力量与秘密的连绵群山,然后毅然转身,步伐沉稳而坚定,走向山下那座依旧被权力迷雾笼罩、等待着他去战斗的金陵城。
归途如虹,纵使前方风雨如晦,其志不改,其道不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