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棉帘再次被人轻轻掀起,玉娘端着个黄铜手炉走了进来。
她抬眼看见屋里的孙家三人,脚步一顿,只短短几息之间,她便认出了来人,脸上笑容惊喜。
“孙婶,孙叔,囡囡!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孙家几人闻声望去,都怔了一怔。
眼前的玉娘,与他们记忆中在府城时的模样已大不相同。
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缠枝纹棉袄,外罩月白色绫面比甲,衬得肌肤白腻莹润。
乌油油的头发梳成简单的圆髻,只簪一支素银镶珠的簪子并两朵淡粉绒花,打扮虽简洁,却处处透着清爽利落。最叫人挪不开眼的是她通身的气韵--
从前那点怯生生的影子早已褪尽,如今眉目舒展,眸光清亮,唇角天然微微上扬,双颊丰润,通身上下透着一种被悉心呵护、日子顺遂方能滋养出的恬静与光艳。
站在那儿,便像一株沐着晨光的白芍药,温婉明净。
孙母忙起身迎过去,拉着玉娘的手将她带到亮处,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好几遍,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好孩子,快让我好好瞧瞧!这真是越来越好看!跟从前在府城时简直判若两人了!这般齐整,这般鲜亮,气度又这般好,我方才猛一瞧,差点没敢认!”
孙父在一旁看着,虽未言语,却也不住地点头。
孙舒窈也跟着腼腆笑道:“赵嫂子如今的模样气度,真真是极好看的。”
玉娘被这一连串的夸赞说得不好意思,偏生依在孙母身边的小鲤也脆生生地补了一句:“娘最最好看!”
“孙婶快别取笑我了。”玉娘先是对着小鲤温柔一笑,随即转向赵母,笑着摇头,语气真挚,“不过是家常旧衣裳,胡乱穿着。您们能来,我比什么都高兴!这一路舟车劳顿,定然辛苦极了。”
她说着,将手中暖烘烘的手炉轻轻塞到孙舒窈手里,“囡囡妹妹的手这样凉,快捧着暖暖。”
孙舒窈掌心一暖,那热气透过铜壁丝丝缕缕渗进来,让她冰凉的手指渐渐回了温。
她抬头看向玉娘,轻声细语道:“谢谢嫂子。”
玉娘笑着摇头,温声道:“都是一家人,你可别同我客气。”
孙母见状,忙拍了拍玉娘的手,语气慈爱:“好孩子,你有心了。不过如今可不用像从前那般处处顾着囡囡了。”
她说着,目光温柔地望向女儿,“这些年她身子骨养好了许多,早不是那个离不得汤药的小娃娃了。不仅大好了,她爹还给取了正式的名字。”
说到此处,她微微扬起声调,“叫舒窈。舒逸的‘舒’,窈窕淑女的‘窈’。往后啊,你就叫她舒窈便好。”
陵州老辈人传下的规矩,身子骨弱的孩子,先不急着取太正式的大名,怕名字的份量“压”着孩子,不好养活。所以这些年,家里都只“囡囡”地叫着。
玉娘听得认真,笑意盈然:“舒窈……这名字取得真好,又雅致,又含着吉兆。舒窈妹妹如今身子大好,真是天大的喜事。”
赵母也跟着道:“舒窈这名字起得合心,她往后啊,定能舒舒坦坦、自在如意。”
没一会儿,赵攸领着团团走了进来。
堂屋里顿时更热闹了几分。
团团小人儿机灵,瞧着屋里气氛,竟也学着大人模样,朝着孙父孙母的方向似模似样地拱了拱手。
他身量尚小,动作稚拙可爱,那认真的小模样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说话也十分逗趣,把孙母哄得眉开眼笑,搂着他直喊“心肝儿”。
一向寡言少语的孙父也笑着夸赞:“这孩子,天真烂漫,着实可爱。”
一时间,堂屋里笑语喧阗,炭火暖融,茶香袅袅。
傍晚时分,持续了一日的簌簌雪声渐渐停了,
赵惊弦踏着渐暗的天色归家,一身青色官袍未换,衣襟间仿佛还沾染着衙门里沉滞的公文气息,面上带着淡淡的倦色。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入堂屋,触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