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林香正守在诗雅雨床边,手里捏着皱巴巴的纸巾,指腹反复摩挲着纸边,把原本就脆弱的纸巾揉得更碎。她满脸都是按捺不住的烦躁,眼角眉梢都挂着疲惫,却没半分担忧——那疲惫,是熬了一夜的不耐,而非心疼病床上的人。
听到动静,林香猛地转头,看到章栋慢悠悠走进来的身影。他穿着熨烫平整的深灰色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皮鞋擦得锃亮,连公文包的拉链都拉得严丝合缝,哪里像是来医院陪儿媳生产,倒像是刚从公司会议室出来,要去赴下一场无关紧要的约。积压了一天一夜的情绪瞬间找到了宣泄口,林香快步迎上去,声音压得低却带着尖锐的抱怨,像被磨尖的玻璃碴:“你可算来了!慢死了!从昨天半夜折腾到现在,一天一夜了还没生!我守在这儿连口热饭都没好好吃,早上就啃了个凉馒头,你倒好,现在才露面!”
章栋把公文包往旁边的长椅上一放,发出“咚”的轻响,又抬手拍了拍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慢条斯理,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嗯”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今天天气不错”。他的目光越过林香,扫向病床上的诗雅雨——她蜷缩在被子里,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脸色白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纸,嘴唇干裂起皮,连呼吸都带着微弱的颤抖,每一次吸气都浅得像要断掉,显然还在新一轮宫缩的疼痛里挣扎。可章栋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了一秒,就轻飘飘移开了,仿佛那不是一个正在承受痛苦的人,只是一件占了床位的、无关紧要的家具。
“娇气的不行!”林香没注意到他的漠然,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语气里满是鄙夷,唾沫星子随着说话的动作溅出来,“刚才医生还来说让打什么无痛,说能缓解疼痛,让她保存体力。我一听就不同意!一针好几千呢,不是白扔钱吗?再说了,打麻药对孩子能好?街坊家那谁,就是因为他妈生的时候打了麻药,现在上小学还记不住课文!我跟你说,我硬给拦住了,不然这钱今天就白花了!”她说着,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眼角眉梢都透着“我立了大功”的骄傲,仿佛自己不是剥夺了诗雅雨缓解痛苦的权利,而是拯救了章家的钱包和“未来的孙子”。
章栋这才抬起眼,看向林香,眉头微微皱了皱,却不是因为心疼诗雅雨,而是觉得她话多,浪费时间。他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急切:“行了,知道你省了钱。”顿了顿,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却满是焦灼,“别扯这些没用的,到底是不是男孩?生了没有?”
林香被他打断,脸上的得意僵了一下,像被突然掐断的收音机,随即又垮下来,语气带着点不耐烦,还夹杂着对诗雅雨的指责:“还没生呢!宫口开得慢,医生刚才来看过,说才开八指,还得再等等。我看啊,就是她平时太懒,怀了孕就知道躺着,连楼都不下,不运动,才这么费劲!换做我当年,早生了!”她一边说,一边朝诗雅雨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满是嫌弃,仿佛诗雅雨产程慢,是故意跟她作对。
“还没生?”章栋的脸色沉了沉,嘴角往下撇了撇,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不耐烦,连语气都冷了几分,“都折腾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生?效率这么低?”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几下解锁,点开微信界面,显然是在查看工作群的消息,偶尔还回复两句,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对病床上还在承受痛苦的诗雅雨,没有半分关心,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于给予。
林香见他没再追问孩子性别,也松了口气,走到长椅边坐下,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继续抱怨:“谁说不是呢!我这一天一夜没合眼,守着她,端水递毛巾都是我,她倒好,疼了就哼哼,声音还不小,吵得我头都疼,还得我伺候着。早知道这么费劲,当初就该让她在家生,找个接生婆就行,省得在这儿花钱还遭罪,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她说着,还揉了揉太阳穴,一脸“我才是最委屈的人”的模样。
章栋没接话,只是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让他原本就冷漠的表情更添了几分疏离。偶尔手指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