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下身仅着一条裘裤。
那张曾经俊朗、如今却被他自己亲手毁去的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
沈砚安站在榻边,嘴唇紧抿,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痛楚与愧疚。
他看着石霖拿起那枚长长的金针在火上灼烧,声音干涩:“石霖……”
“我会尽力。”石霖言简意赅。
目光转向扶寻,“金针封穴能减三成痛楚,但剩下的七成,尤其是腿内侧取皮之痛,需得你自己硬扛。
过程中务必保持清醒,昏厥便有危险。”
扶寻睁开眼,那双属于将士的眼眸中倒映着跳动的炉火。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吧。比这更痛的,老子也受过。”
扶寻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沙场淬炼出的狠劲。
金针缓缓刺入穴位。
随后,石霖拿起那把薄如柳叶的短刀。
刀尖,精准地落在扶寻大腿内侧最细嫩的皮肤上。
冰冷的刀刃划开温热的皮肤。
“呃啊——!”
扶寻的身体猛地弓起。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额头上青筋暴跳,冷汗瞬间涌出,沿着疤痕涔涔滑落。
金针减轻的痛楚仅仅是杯水车薪。
腿部传来的、被活生生切割剥离的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身上。
扶寻死死抓住冰冷的榻沿,指节因极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太痛了。
简直非人能忍。
意识几乎要被这汹涌的痛楚撕裂、淹没!
就在扶寻几乎要崩溃放弃的边缘,一幅幅混乱而血腥的画面猛地撞入他的脑海。
“冲天的火光,震耳的喊杀声,信任的将士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沈砚安被污蔑通敌叛国。
他自己深陷重围,浑身是血,看着那个陷害忠良、贪生怕死的的燕漠云的丑恶嘴脸。
为了活下去,为了保留揭穿真相、为死去的兄弟们鸣不平。
他——这个曾经最珍视容颜、甚至被戏称为“玉面斥候”的年轻将领,颤抖着拿起染血的断刀,咬紧牙关,对着自己的脸……
为了活下去!
为了真相!
为了那些屈死的亡魂!
这点痛……算什么?
比起当年自己亲手毁掉一切的绝望,比起兄弟们枉死的冤屈,这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
一股不甘与愤怒,硬生生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猛地睁大眼睛,眼中布满了血丝和坚韧,喉咙里发出低吼。
却不再是因为纯粹的疼痛,而是宣泄着积压多年的愤懑与冤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