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据典却不为所困,直指时弊而富有创见。
更难得的是,字里行间透出的那份超越年龄的沉稳、洞察与担当,以及那种“以天下为己任”的胸怀。
两个时辰将尽,二宝恰好搁笔。
他将答卷仔细吹干,恭敬地交由内侍,呈送给大理寺卿,再由大理寺卿密封,直接送往皇帝居所。
西暖阁。
朱翊钧靠在龙椅上,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与审视。
他面前御案上,摊开的正是二宝那份墨迹未干透的答卷。
皇帝起初看得并不快,甚至带着几分挑剔。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不过是些拾人牙慧的迂腐之论罢了。
然而,看着看着,皇帝的神色渐渐变了。
坐姿不由自主地挺直,手指无意识地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眼神从漫不经心变得专注,再到惊讶,最后,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篇文章,简直太好了!
不仅仅是辞藻和章法,更是其中的见识与格局。
那些关于吏治、财政、军事的见解,许多都切中要害,甚至比他某些阁臣的建议还要高明、务实。
尤其是那句“治国如烹小鲜”,以及将“内修政理”置于“外固疆圉”之前的论断。
深合他近年来力不从心、渴望整顿内政想一统四海的心意。
这真是一个十二岁少年能写出来的?
云亭,果然教出了一个好弟子。
朱翊钧缓缓放下答卷,沉默良久。
他想起这个孩子的身世,母亲苏寻衣一介商妇,父亲沈砚安一个泥腿子,却能教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滋味。
有欣赏,有惋惜,有愧疚,还有一丝……忌惮。
“传旨。”皇帝终于开口,“沈清辞答卷,见识超卓,切中时弊,文采斐然,朕心甚慰。
点为此番重考第一,当是本次会试案首。
赏宫缎十匹,文房四宝一套,黄金百两。
此前蒙冤受屈,朕已知晓,望其安心备考,朕期待他在殿试之上,再展才华。”
这道旨意,明确肯定了二宝的才学,也算是为之前的冤狱做了一个了结和补偿。
当宣旨太监来到温家别院,宣读圣旨时,沈家上下,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过程曲折,但终究是凭借真才实学,赢得了皇帝的认可,也为接下来的殿试铺平了道路。
接旨谢恩后,二宝神情却依旧平静,并无太多狂喜。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殿试,才是真正的决战。
而那位高踞龙椅之上,与他血脉相连却形同陌路的“父皇”,今日虽肯定了他的文章,但那背后的复杂,他亦能隐隐感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