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清静。
二宝并非毫无脾气,他只是清楚地知道,与刘瑕在这些琐事上纠缠,毫无意义。
反而会浪费心神,落入对方的节奏。
他的目标,远比在翰林院争一时长短要宏大且艰难得多。
他要利用翰林院这块跳板,以及修撰身份带来的便利,暗中调查那桩压在他爹心头多年的沉案——“通敌叛国”之冤。
翰林院藏书浩瀚,不仅有时下文集,更有历朝历代的档案、实录、邸报抄本。
甚至一些尘封的、未经整理的零散卷宗。
二宝开始有意识地利用职务之便,将调查的伸向那些积满灰尘的故纸堆。
他首先调阅的是与当年瓦剌战事相关时期的《邸报》汇编和《武臣传》草稿。
邸报记录朝政动态,虽经修饰,却能看出当时朝廷对瓦剌战事的整体态度和兵力调配的大致情况。
《武臣传》则记载武将生平功过,或许能找到与父亲同期将领的只言片语。
白日里,二宝如常处理公务,神情专注,仿佛全身心都扑在眼前的典籍校勘之上。
只有到了夜晚,当值的人渐渐稀少,翰林院内灯火阑珊时,他才会寻一个僻静的角落,或是凭借记忆找到存放相关年份档案的书架。
就着一盏孤灯,小心翼翼地翻动那些发黄的纸张。
进展极其缓慢。
年代久远,许多记录语焉不详,或明显经过删改。
他看到了当年朝廷对瓦剌用兵的几次大捷,也看到了后来接连的失利,直至父亲沈砚安被指“贻误战机”、“通敌叛国”下狱。
官方记载中,罪证似乎确凿,有“缴获”的与瓦剌往来密信,有“畏罪自杀”的部下佐证。
但二宝不信。
他从这些冰冷的文字背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比如,几次关键失利前,朝廷的兵力部署似乎总慢上半拍,仿佛被人提前泄露。
又比如,指证父亲的那名部下,在“自杀”前曾有过一次不寻常的升迁,擢升的理由在档案中却含糊不清。
还有就是父亲最得力的助手燕漠云,亲自杀了自己的妻子,并在袭击瓦剌大营时叛变。
他将这些疑点默默记在心中,不敢留下任何笔迹。
这一日,二宝在整理一批前朝内阁留下的零散札记时,无意中发现了一本没有署名、纸页泛黄脆硬的私人笔记。
笔记中零星记载了一些关于当年瓦剌军需调拨的琐事,其中一页,用极淡的墨迹提到了一个名字——“郑”。
以及一笔数目巨大、去向不明的“特别开支”,时间点恰好与父亲被构陷前夕吻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