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一轻笑,“唐意在宫中很好,太后待他如上宾。
只要沈尚书安分守己,他自然会平安无事。”
沈砚安的手在袖中紧握,指节泛白,面上却不动声色:“有劳太后挂心。
臣既已受皇恩,自当效忠朝廷。”
“如此最好。”厌一满意地点头,“兵部还有许多公务等着沈尚书处理,请吧。”
沈砚安最后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转身离去。
初冬的翰林院,树叶落尽,梅花初成。
沈清辞独坐一隅,面前摊开着尚未修撰完的《景和实录》。
窗外阳光透过雕花木格,洒在他青色的官袍上。
自那场宫变过后,他从太上皇重用的朝臣沦为区区七品翰林编修,
昔日荣华散尽,唯有两个小太监每日按时送来饭食,实为监视。
他执笔蘸墨,笔尖在宣纸上流畅游走。
只有偶尔停顿的瞬间,眼中才会掠过忧色。
“陛下驾到——”
门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
沈清辞笔尖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黑影。
他缓缓放下笔,整了整衣冠,起身垂首而立。
八岁的小皇帝在一众宫人簇拥下迈入翰林院。
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稚嫩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倨傲。
“都退下。”小皇帝挥手,宫人们躬身退出,只留两个贴身侍卫守在门边。
翰林院内顿时安静下来,唯有窗外鸟鸣声声。
小皇帝踱步至沈清辞面前,仰头打量着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太子哥哥,朕是该称你为兄长呢,还是沈状元?”
沈清辞躬身行礼:“臣沈清辞,参见陛下。”
“免礼。”
小皇帝绕着他走了一圈,目光扫过他案上的书卷,“翰林院的差事可还习惯?
朕记得哥哥最喜读书,寒窗苦读六元及第,如今整日与这些典籍为伴,想必是得偿所愿了。”
沈清辞神色平静:“蒙陛下恩典,臣得以在翰林院修书,实乃幸事。”
小皇帝轻笑一声,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重重宫阙:“哥哥可知,昨日母后带朕去看了养心殿的太上皇。
他如今连话都说不了,整日躺在床上,真是可怜。”
沈清辞面上却不动声色:“太上皇龙体欠安,还望陛下多加关怀。”
“那是自然。”
小皇帝转身,“朕是天子,万民都是朕的子民,何况是太上皇呢?”
他踱回沈清辞面前,歪着头道:“说起来,朕还得谢谢哥哥。
若不是哥哥自愿让出这太子之位,朕又如何能登基为帝?”
沈清辞抬眼看他,目光沉静:“陛下言重了。
太子废立,乃朝廷大事,非臣所能左右。”
“哦?”小皇帝挑眉,“那哥哥可知道,母后为何要朕做这个皇帝?”
“臣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