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那幽绿色的“自己”,笑容裂至耳根,手臂抬起,五指张开,做出一个邀请溺毙的姿势。脑海深处的呼唤与倒影口型严丝合缝:“过来……放下……融为一体……”那声音不再缥缈,反而带着一种甜腻的、直抵灵魂深处的诱惑,试图瓦解艾文最后的理智。
恐惧如同冰锥,刺穿了他试图维持的“心镜无波”。苏婉清笔记中“倒影乃心象”的警告此刻化为最真切的恐怖——他内心的惊惧,正被这诡异的湖水具象化、放大,并反过来吞噬他。
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过去!
艾文死死闭上眼睛,双手用力捂住耳朵。但闭眼后的黑暗里,那微笑的倒影和呼唤声反而更加清晰,如同烙印在视网膜和鼓膜上。他感到一股阴冷的、无形的拉力,从湖面传来,牵引着他的身体,要将他拖入那幽光闪烁的深渊。
手中的红丝线传来冰凉坚硬的触感,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想起苏婉清最后潦草的字迹:“丝线或可暂缚倒影……”
怎么缚?扔向水面?还是……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既然倒影是“心象”的映照,捆绑倒影,是否等同于捆绑自己内心的恐惧?
没有时间犹豫!那股拖拽的力量在增强,他的双脚不自觉地向前滑动了一寸,碎石和骨屑在脚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猛地睁开眼,不再看那微笑的倒影,而是低头看向自己脚下——岩石上,在幽绿湖光的映照下,同样投着一道模糊抖动的影子。这是他的实体影子,与水中那诡异的倒影不同,但又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赌一把!
艾文用颤抖的手,迅速扯开那卷鲜红的丝线。丝线出乎意料地坚韧,带着一丝奇异的弹性。他凭着感觉,用牙齿咬住一端,双手笨拙但飞快地将丝线缠绕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不是简单的捆绑,而是模仿某种古老的、结绳记事般的复杂绳结(这知识来自他以前研究民俗时模糊的印象)。他一边缠绕,一边在心中拼命嘶喊,不是念诵“借路而行”,而是对抗那诱惑的呼唤:“滚开!这是我的路!我的身体!我的恐惧由我锁住!”
每一圈缠绕,丝线都仿佛收紧一分,冰凉的触感渗入皮肤,带来轻微的刺痛,却也奇异地带来一种“锚定”的感觉。仿佛某种飘摇涣散的东西被强行收束、固定。
当他将那个歪歪扭扭、但结构复杂的绳结用力系紧在手腕上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手腕上红绳结的附近皮肤,并没有出现被捆绑的勒痕,反而浮现出几道极淡的、与绳结图案对应的、仿佛朱砂画就的红色纹路,一闪即逝。
与此同时,水面上那个正在微笑招手的幽绿倒影,动作猛然一僵!
它脸上的笑容凝固、扭曲,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了脖颈和四肢,开始挣扎。那甜腻的呼唤声也变成了尖利、愤怒的嘶鸣,直接在艾文脑中炸开,但威力似乎减弱了许多,不再具有那种致命的诱惑力,只剩下纯粹的恶意和焦躁。
更重要的是,那股拖拽他身体的无形力量,骤然消失了!
艾文踉跄一下,稳住身形,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涔涔。他赌对了!苏婉清留下的这卷奇异红丝线,真的能暂时束缚住由湖水倒影显化的“心象之惧”!
他不敢再看湖面,生怕再生变故。左手腕上,红丝线缠绕的绳结处传来持续的、微弱的冰凉感,提醒着他束缚的存在与暂时性。他必须趁着这个机会,找到出路!
他再次握紧那把已经清洗过的青铜钥匙。钥匙对湖心方向的牵引感依然存在,甚至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带着一种温和的、脉冲般的律动。
出路在湖里,但绝不是走过去。苏婉清笔记说“不可凭舟筏”,骸骨滩边的残骸也证明了这一点。那“无声之径”是什么?
“静聆水滴穿石处,心镜无波可见路。”“回声断绝之处”……
艾文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叮咚”作响的水滴石穿处,又看向幽光粼粼的广阔湖面。一个大胆的猜想逐渐成形。
他不再试图强行让内心彻底平静(那在此时已不可能),而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