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门前的喜庆气氛尚未完全散去,朱红大门上的匾额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许多城中百姓听闻沈府慷慨派发福袋,仍不断从各处闻讯赶来。
门口排着两条蜿蜒的队伍。
沈府显然做足了准备,管家带着小厮们抬出一筐又一筐福袋,就连闻讯赶来的乞丐也能欢天喜地地领到一份。
忽然,一阵凄厉的唢呐声如同利刃,骤然划破了晚霞的宁静。
那唢呐吹的是送葬的哀乐,调子悲凉刺耳,带着说不出的怨怼,听得人心里发怵,脊背发凉。
紧接着,漫天雪白的纸钱如同不祥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在沈府门前的石狮子上、匾额上,也落在人们惊愕的脸上。
只见一队披麻戴孝的人马,簇拥着一口黑漆漆的、尚未钉死的棺材,浩浩荡荡地停在了沈府大门正前方,与满地的喜庆红色形成诡谲的对比。
当即有眼尖的街坊认出了为首的二人。
“诶?那不是瑞福锦缎庄的易夫人和少东家易今安吗?”
“真是奇了,易掌柜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今日这是闹的哪一出?”
“瞧这架势,莫非棺材里躺的是……”
瑞福锦缎庄在云京城开着三间分号,易掌柜更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逢年过节常设粥棚接济穷人,去年雪灾时还开仓捐了一千件棉衣。
因此围观众人对他家并不陌生,此刻见状更是惊疑不定,议论声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只见那易夫人虽已年过三旬,却风韵犹存,此刻一身缟素,更衬得她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而她身旁儿子的易今安,年约十六七岁,同样身着重孝,脸上满是悲愤之色。
“我苦命的夫君啊!你就这么被狠心人逼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易夫人猛地扑在冰冷的棺材上,十指死死抠着棺木,哭得撕心裂肺。
易今安则红着眼眶,猛地伸手指向闻声出来的沈家人,厉声控诉:“沈云泽!你逼死我爹,今日我们就是拼了性命,也要讨个公道!”
沈府门前,原先喜庆祥和的气氛荡然无存。
漫天飘洒的纸钱与红艳的福袋交织在一起,衬着那口黑沉棺材,在夕阳余晖中笼罩着令人窒息的诡谲凝重。
易夫人抬起泪眼,对着围观的百姓哭诉:“诸位邻居给评评理啊。他沈家仗着是江南首富,又有贵人撑腰,他们的锦绣阁开张后,就用那什么流光缎、雨丝锦挤兑我们瑞福庄的生意。不过两个月,老主顾就被抢走了一半啊。”
她颤抖着手指向沈云泽,悲声道:“这也就罢了!那沈云泽前日竟找上门来,非要强买我们祖传的朱雀街铺面!那可是我们易家三代人的心血,我家老爷不肯,他就以权压人,威胁要让我们在云京城再无立足之地……”
“我夫君…我夫君昨夜在书房独坐半宿,今早丫鬟就发现他…发现他悬在梁上了!定是自觉愧对祖宗,又被沈家逼得走投无路,这才…这才……”
未尽的话语化作撕心裂肺的痛哭,她整个人伏在冰冷的棺木上,素白的孝服在晚风中瑟瑟抖动,宛若风雨中凋零的玉兰。
沈云泽立于门前的石阶上,身着一件宝蓝色八达晕锦直裰,衣摆处以银线精绣着连绵的云蝠纹,在夕阳下流转着含蓄而华贵的光泽。
他看着门前那口黑漆棺木,又望向哭倒在地的易夫人,眉头微蹙。
他正要开口,沈之舟作为家主,已上前一步,开口道:“易夫人,易公子,骤失至亲之痛,沈某感同身受,还请节哀。然,悲痛之下,话亦不可乱说。我沈家立足商界数十载,行事向来恪守诚信二字,光明磊落,有口皆碑。”
他侧身看了一眼身旁神色镇定的长子,语气笃定:
“犬子云泽,自幼习圣贤书,明事理,知进退。他断不会行那等仗势欺人、逼人绝路之事。这其中必有误会!”
易夫人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射出怨恨的光芒:“没有误会!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