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盯着如同铁塔般矗立的邓铁牛,再次叮嘱道:“铁牛,记住!你的任务是抢人!抢船!不是杀敌!遇到小股追兵骚扰,击溃即可,绝不可恋战。三天,三天之内,把通州码头给我变成一个能撤走几万人的生路。办得到吗?!”
“将军放心!”邓铁牛声如洪钟,抱拳低吼道:“完不成任务,俺邓铁牛提头来见!”
他转身,如同一头发怒的蛮牛,冲向正在集结的亲兵队,咆哮着点兵。
很快,一支五百人的轻骑,在邓铁牛的率领下,如同离弦之箭,从安定门侧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洞呼啸而出,卷起漫天烟尘,直扑城外混乱的丘陵和山谷。
德胜门、安定门外。
此刻已是一片末日般的景象。
刘体纯的军令一道道传下,冰冷、无情:
“拆!所有房屋!所有树木!所有能藏人的障碍!统统给我拆光!推平!”
“火铳营!警戒!敢有阻挠者,视为通敌!”
“刀盾营!动手!快!”
“掷弹营!烧!那些拆不动的石基、断墙,浇猛火油,烧成白地!”
在士兵们粗暴的驱赶和冰冷的刀锋威逼下,城外棚户区的百姓哭嚎着,被强行驱离家园。
漫天的哭喊声,纵是铁石心肠的人都要动情。刘体纯却是黑着脸,没有一丝波动。
他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把这一块地界清理干净,将会严重影响守军的视线和杀伤力。
这些百姓,他也没打算亏待他们,准备全部向南转移。
一定不走的,也只好放其离开,生死自负。
士兵们则如同疯狂的拆迁机器,斧劈锤砸,绳索拉扯。
简陋的泥屋茅舍轰然倒塌,残存的砖墙被推倒,碗口粗的树木被伐倒拖走。
更有士兵提着皮囊,将粘稠的猛火油泼洒在无法拆毁的石基、磨盘和较大的废墟上,点燃火把扔下。
“轰!” “噼啪!”
烈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吞噬着曾经的家园。焦糊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德胜门外原本相对开阔的地带,被彻底清理,视野直达天际线。安定门外那片复杂的废墟,也在大火和强拆下,变成了一片冒着黑烟、遍布瓦砾焦炭的死亡旷野。
所有能供敌军隐蔽接近、能掩护骑兵冲锋的地形,都被无情地抹去。
哭声震天,许多百姓跪在地上无助地悲鸣着。
“百姓呢?”有一个亲兵不忍,看着被驱赶哭嚎的人群。
“按名册,十户一队,由刀盾营一什士兵押送!”
刘体纯的声音毫无波澜,好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目标通州码头!告诉邓铁牛,这些人,也是要上船的!”
哭嚎声、斥骂声、房屋倒塌声、烈火燃烧声……交织成一曲残酷的送葬曲。
在这人为制造的焦土之上,刘体纯咬着牙,忍着满腔悲愤,他要用铁与火,为即将到来的钢铁洪流,准备了一个无处藏身的巨大屠场。
北京城内,已彻底陷入崩溃前的疯狂。
大顺军溃兵如同瘟疫般蔓延,充斥着北京城各处。
皇宫大内,宫女太监抱着细软四处乱窜,昔日庄严的殿堂回响着翻箱倒柜的嘈杂。
军营中,兵痞公然抢劫商铺,为了一袋米、一坛酒拔刀相向。
军官们无心约束,只顾着将搜刮来的金银珠宝打包,准备随时跑路。
曾经“闯王来了不纳粮”的秩序荡然无存,只剩下赤裸裸的末日掠夺。
整个大顺军,上下离心,士气彻底崩盘,如同一盘散沙,只等那最后一根稻草落下。
前明官员却像蛰伏的毒蛇开始吐信。
深宅大院内,密室之中,烛光摇曳。一些前明降官、勋贵遗老的身影在窃窃私语,眼神闪烁不定。
“大顺气数已尽!李闯身负重伤,败军入城,已成瓮中之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