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铁骑与八旗天兵旦夕可至!此乃天赐良机!”
“联络旧部!准备甲胄兵器!待清军兵临城下,我等便打开城门,献城归顺!此乃再造乾坤之功!”
阴暗的角落里,信使穿梭,密信传递。压抑的兴奋和背叛的毒计在暗流中涌动。昔日匍匐在李自成脚下的降臣,此刻正磨利爪牙,准备用旧主和新城的血,染红自己在新朝的门槛。
百姓如同惊弓之鸟,在混乱中绝望地奔逃。有人拖家带口涌向城门,却被败兵和乱军冲散;有人躲在家中,紧闭门窗,瑟瑟发抖地听着外面的哭喊和打砸;更有地痞流氓趁火打劫,奸淫掳掠,将人间地狱的景象推向高潮。
承天门前,牛金星带着文官们草草搭建的劝进高台,在混乱的人群和败兵的踩踏下,早已歪斜倒塌,那象征皇权的黄绸被撕扯践踏在污泥里。
他本人失魂落魄地站在一片狼藉中,看着这彻底失控的乱象,脸上再没有了劝进时的亢奋,只剩下呆滞的茫然和深深的恐惧。
李自成躺在冰冷的龙床上,听着宫外隐约传来的混乱喧嚣,肩上的伤口剧痛,心头的悔恨更深。
二十多年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活才刚刚结束,还没有享受几天,又要开始流宰。
他不甘,也不想再重复一次曾经的生活。
可是,与这金碧辉煌的紫禁城一起毁灭?他实在又鼓不起这个勇气。
而在德胜门、安定门外、一片焦黑的空旷死亡地带之后,刘体纯按刀而立,站在新加固的城头。
他身后,是肃然无声、按新编制作战序列布防的火铳营、掷弹营、刀盾营。士兵们的脸上没有城内溃兵的绝望和混乱,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退无可退的麻木与凶狠。
冰冷的火铳架在垛口,沉重的掌心雷堆放在脚边,刀盾兵紧握着兵器,眼神死死盯着北方那烟尘越来越近的地平线。
风,卷着硝烟和焦糊的气息,带来远方隐隐的、如同闷雷般的铁蹄轰鸣。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如同地狱的鼓点,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刘体纯深吸一口气,那带着血腥和硫磺味的空气涌入肺腑。他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冰冷的刀锋在夕阳余晖下,反射出最后一丝刺目的寒光。
“来了。”他低声说,声音淹没在越来越近的死亡轰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