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羽纱宫裙,裙摆却换了新绣——以银线勾出“霍”字,密密麻麻,像一片锁链。她手里捏着一块桂花糕,糕上点了朱砂,红得刺目。
“吃吧,吃了,你就能见到霍青了。”她蹲下身,声音甜得像掺了蜜的毒,“他不是说,要教你识字吗?我替他教——教你怎么死,才能让他最疼。”
阿丑拼命摇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金蕊却笑了,指尖一弹,一缕赤髓火缠上糕边,火舌瞬间将糕烧成焦黑,却未碎裂,反而散发出诡异的甜腥。她把糕递到阿丑唇边,轻声道:
“别怕,很快就好。他明天就会知道你不见了,然后——他会来找我。”
不久后,青云宗山脚。
霍青站在雪地里,手里攥着那半块碎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面前,林散花撑着腰,狐毛围领被风吹得贴在脸颊,像一片不肯化的雪。她轻声道:“青哥,爹爹说,青云宗后山有一片老桂,树龄千年……若你想去,我陪你。”
霍青没回答,只抬手,替她拂去狐毛上的雪粒。指尖触及她脸颊,冰凉与温热再次相遇,却谁也没躲。
风掠过灶房屋檐,卷起残雪,也卷起糕的碎屑,甜与冷在空气里交缠,不知要被带向何处。远处,临江真人提着酒葫芦,踉跄踏雪而来,鹤氅下摆扫过雪地,像一支倒拖的笔,把过往与未过往,一并搅进这白茫茫的底色。
而临仙城的方向,雪幕尽头,金蕊仍站在地牢门口,手里捏着那枚被烧成焦黑的桂花糕,指尖被烫起水泡,她却浑然不觉。她望着黑暗深处,轻声笑:
“霍青,你会来的。你救得了天下,却救不了我让你救的人。”
她低头,把焦糕凑到唇边,轻轻咬下一角,嚼得极慢,像要品出其中所有不属于她的甜。
“果然,”她喃喃,“还是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