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得左右倒手,分出半包塞给萧容:“尝,翘楚城就这锅最香。”
萧容捧着栗子,指尖微颤,忽然轻声:“我娘说,江南女子多悲剧,不是被负心,就是被负钱。我跟着您,就想看看不走悲剧是什么样子。”
姜明镜剥壳的手一顿,栗肉完整跳出,他抛进口中,含混道:“悲剧不悲剧,得自己写。你看刘三桶——”他努努嘴,巷口那头,刘三桶正被巡卫押着,脸上泪痕未干,却死死攥着那半块碎银。巡卫嗓门震天:“闹事先拘三日!”刘三桶缩着脖子,却抬头看见姜明镜,眼里闪过一丝亮,像溺水人抓住浮木。
“三日之后就归宗吧。”
姜明镜却收回目光,把空纸团一抛,纸团划出个弧线,落进哑婆的废篓。他拍拍手:“走吧,醉枫楼的荔枝烧还温着。今日这出戏,下酒正好。”
萧容跟上,忽然伸手,轻轻拽了拽他袖口。姜明镜侧目,见她递来一颗剥得完整的栗子,栗肉金黄,微微冒气。她小声道:“宗主,您嘴上说懒得管,可您方才那句‘北域狗都不信’,分明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姜明镜愣了愣,随即笑出一声轻哼,接过栗子,两指一弹,栗肉飞进嘴里。他转身继续走,声音散在秋风里:“不,我只是想起了往事,还记得我说的那个十年前的故事吗?”
“嗯。”
“然后青云宗的弟子路过灭了那个始作俑者,然后收下了招魂幡,然后心术不正的想在宗内复刻,没想到根本没有傻子上当,反而是直接被推到我面前了,我也把他炼进了招魂幡。”
巷尾,夕阳终于沉到屋脊以下,翘楚城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有人撒了一把碎金。远处,翩然善堂的招牌被人群踩得稀烂,铜铃滚进阴沟,叮当作响。更近处,醉枫楼的酒旗刚被伙计挑起,红布上“荔枝烧”三字被灯笼映得发亮。姜明镜负手踱进灯光里,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一条懒得翻身的龙。萧容抱着包袱,小跑两步,与他并肩,鼻尖先闻到了烈酒的辛烈,又混着桂花的尾甜。她忽然觉得,江南的悲剧,好像被这口酒气冲得淡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