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暗欲
秦春萌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持续发酵的miracle(奇迹)。每当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白校服踏入教室,清晨六点十五分的阳光总会像被磁化的金粉,顺着她微卷的发尾流淌成液态的星河。
值日生刚擦净的黑板会在瞬间泛起细密的裂纹,缝里钻出淡紫色的勿忘我,花瓣上凝着的露珠折射出无数个微型的教室——每个露珠里的秦春萌都在歪头微笑,梨涡里盛着未化的晨露。
后排男生课本里夹着的枫叶标本会突然舒展脉络,叶脉间渗出暗红的汁液,在纸页上洇出歪歪扭扭的英文:“She is the light(她是光)。”
班主任朱世魁的批改作业的钢笔尖永远沾着未干的血迹。他总在午休时将秦春萌唤至办公室,美其名曰“单独辅导”。老式吊扇在头顶发出临终般的嗡鸣,将百叶窗切割成九十九道狭长的光瀑,在少女白晳的脖颈上织就金色的牢笼。
当他俯身讲解“th”的咬舌音时,窗外的法国梧桐会集体发出沙沙的低笑,枝桠在玻璃上投下的阴影如同无数只枯瘦的手,正隔着空气描摹秦春萌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
朱世魁的肘部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胸脯,那一刻,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唯有她校服下的肌肤在暗处绽开幽蓝的磷火,如同一簇簇被惊动的深海荧光藻,沿着脊椎的曲线蜿蜒成即将蜕壳的蛇。
“这个音要让气流从舌齿间溢出,”朱世魁的声音像是从布满水垢的水管里挤出来的,带着潮湿的霉味,“就像……清晨的雾气漫过蔷薇花瓣。”
他的食指突然蘸了蘸办公桌上的墨水瓶,在秦春萌摊开的笔记本上写下“lust”(欲望),墨水竟在纸页上开出黑色的夜来香,花蕊里蠕动着细小的蝌蚪状文字。秦春萌慌忙合上本子,却看见自己手腕内侧不知何时浮现出淡青色的藤蔓纹身,正沿着静脉向心脏的方向缓慢攀爬。
那个注定成为诅咒的深秋黄昏,时间的齿轮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机油。虞明抱着作业本站在办公室门口,透过毛玻璃看见两团模糊的影子,像被扔进微波炉的蜡像般扭曲变形。
推开门的瞬间,整面墙的挂钟同时迸裂,铜制指针如断箭般刺入地板,而朱世魁的手正停在秦春萌发间,指间夹着那枚L形发卡——金属表面蚀刻的莎士比亚诗句正在渗出玫瑰色的树脂,每个字母都变成了蠕动的软体动物,触角上挂着晶莹的涎液。
“看,这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坟头长出的月桂,”朱世魁的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吞咽着碎玻璃,“它的枝条会在恋人的尸骨上织成永恒的桂冠。”
当发卡触碰到秦春萌黑色的发丝时,窗外的梧桐树突然炸裂成漫天金箔,每一片落叶都在空中折出人脸的轮廓,它们翕动着透明的嘴唇,齐声吟诵着十四行诗的第129首:
“ Lust is as a consuming fire(欲望是吞噬一切的火焰)。”
秦春萌的瞳孔里倒映着朱世魁暴起的青筋,那些青灰色的脉络在夕阳下变成了活物,如同从地宫深处爬出的蜈蚣,正沿着她的后颈缓慢游移。她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蓝月亮洗衣液与铁锈味的气息,突然想起上周值日生擦讲台时,从他教案里掉出的那张泛黄的剪报——标题是《女大学生坠楼事件背后的师德争议》,配图里的女孩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梨涡。
“老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纸巾般绵软无力,“这样……不好吧?”
话音未落,办公桌上的地球仪突然逆时针旋转起来,各大洲的版图正在融化重组,南极洲的冰川滴落在朱世魁手背上,将那些青筋冻成了紫黑色的冰棱。
虞明手中的作业本轰然落地,露出夹在最底层的速写本——上面画满了秦春萌的侧脸,每一道线条都被反复刻划,最终变成了密密麻麻的“L”形符号,像无数把锋利的手术刀,正剖开现实的茧房。
暮色渐浓时,秦春萌回到教室。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课桌上拼出一具具骨骼的形状。她摸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