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
王超静静听着,没有打断。直到大家的意见都表达得差不多了,他才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雷师傅和张老头。
“雷师傅,张师傅,您二位是老资格了,说说看法。”
雷师傅和张老头对视一眼,雷师傅清了清嗓子,他声音粗粝,却带着一种车间里磨练出的沉稳:“厂长,各位领导,我老雷是个大老粗,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就知道,车问里的机器,该加多少油,就得加多少油,加多了浪费,加少了拉缸。过日子也是一个理儿。咱们厂这点家底,就像这机器里的油,得细水长流。外面那吃法,”他摇了摇头,“我听着都心惊肉跳,那不是过日子,那是……那是败家!工人们现在有情绪,是只看到人家锅里的肉,没看到人家灶膛里烧的是啥。咱们不能跟着这么搞。”
张老头接口道,语气慢吞吞的,却更显分量:“老雷说得在理。我是看窑火的,火候不到,玻璃出不来;火候过了,就是一窑废料。现在外面这风气,就像一把虚火,烧得旺,但不实在。咱们厂刚刚有点起色,经不起这么折腾。工人们抱怨饭菜,是事实。但咱们不能因为人家吹嘘吃肉,就把自家保命的米都拿去换肉吃。关键是得让工人们明白这个道理。”
两位老师傅的话,像重锤敲在鼓点上,让喧闹的会议室安静了不少。他们来自生产一线,他们的忧虑最直接,也最本质。
王超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全场,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几位老师傅的话,点到了根子上。老周的汇报,也反映了实情。”他拿起面前的情况说明,“老赵的难处,我理解。工人们需要安抚,士气不能散。张副厂长的坚持,我赞成。工厂的根基不能动摇,财务纪律就是生命线。老刘的担忧,更是迫在眉睫,生产任务容不得半点闪失。”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加重:“但是,我们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外面刮什么风,咱们玻璃厂不能跟着乱晃悠!吴海涛局长上次怎么说的?‘自力更生,克服困难’!这八个字,不是只在设备更新被拒绝的时候有用,现在,更是咱们的定盘星!”
“同志们,”王超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咱们要清醒地看到,这股‘吃饭不要钱、敞开吃’的风气背后是什么?是实实在在的丰收,还是浮夸的虚火?如果真是粮食堆满了仓,为什么上级的计划供应没有大变?为什么咱们厂的原料采购依旧紧张?雷师傅说那是‘败家’,张师傅说那是‘虚火’,我看,一点没错!”
他环视众人,声音沉静而有力:“玻璃厂的根本是什么?是咱们生产出来的玻璃瓶子!是地区百货大楼的订单!是咱们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南水玻璃’这块牌子!工人们为什么之前有干劲?不是因为吃得好,是因为看到厂子有希望,产品有市场,干活有价值!现在,难道我们要把工人们的注意力,从创造价值的车间,转移到只会比较油水的食堂去吗?”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在座不少人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统一思想,第一条,”王超竖起一根手指,“就是要认清根本,保持定力。不攀比,不跟风,不搞那些虚头巴脑、透支家底的面子工程!玻璃厂的成绩,是靠一炉一炉的玻璃水、一个一个的合格瓶子烧出来、做出来的,不是靠食堂的油水吃出来的!”
“第二条,”他竖起第二根手指,“要加强思想工作,把道理给工人们讲透、讲明白!这件事,工会要牵头,各车间配合!老周,你们要把班组会、谈心会都开起来,不能光让工人们听到外面的吹嘘,更要让他们看到家里的现实。食堂的困难,厂里的计划,财务的纪律,还有这种浮夸风气可能带来的后果,都要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大家听!要相信咱们的工人是通情达理的,只要领导把底交清楚,把利害关系讲明白,大多数人会理解、会支持的!”
老周重重点头:“厂长,我们工会一定把这项工作落到实处,深入到班组里去!”
“第三条,”他竖起第三根手指,“在坚持原则的前提下,我们要主动作为,想办法。伙食标准不能突破计划,但是不是可
